你不敢!
这三个字,在裴浩口中说出来平淡至极,简简单单,没有任何修辞,语气中亦没有带有任何威胁之意,却是听得赵敏心头猛地一颤。
只是心中虽惊,但同时也有一种莫名的局促之感,自她心头生出,竟令从小到大向来最是冷静的她,有些不知所措。
“裴教主说的是,小女子的确不敢。”
不过赵敏毕竟不是普通女子,很快就压下内心的种种波动,然后素手轻抬,又给裴浩的酒杯倒满酒,强笑一声道:“教主不妨多喝几杯,小女子这里别的没有,美酒佳肴却能管到饱。”
“那就多谢了。”裴浩轻笑道,接着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又问道:“赵姑娘专程在这里等着我,该不会就是为了请本教主喝酒吧?”
赵敏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进入正题,微微一愕,才道:“日前永登一带,有不少元兵遭到屠戮,应当是裴教主和你这些手下的所为吧?”
“不错!”裴浩点头,直截了当地承认道:“自我入关以来,亲眼见到你们蒙古的探马赤军沿途劫掠我汉人村庄,烧杀淫掠,无恶不作,根本无不足惜。赵姑娘找上我,莫非是要拿我问罪?”
“自然不是。”赵敏摇了摇头:“只怪我大元朝廷治下不严,以致下面的人胡作非为,正是那些兵丁杀伤汉人,抢掠民财,才使得四处民怨沸腾,天下大乱,那些人死了也就死了,又有什么打紧的。”
只是顿了顿,她又咬了咬唇,紧盯着裴浩道:“不过裴教主既然杀了他们也就罢了,为何还要连带永登城中的大小官员,也一并赶尽杀绝?”
“若非那些地方官员不加约束,放任蒙兵行凶,那些赤军又岂敢如此任性妄为?”裴浩淡淡地道:“我这么做,也算是为你们大元朝廷清理了贪官污吏,赵姑娘应该多谢我才是。”
“你……”闻言,赵敏忍不住呼吸一重。
正在此时,只听得东边大路上马蹄杂沓,一群人乱糟糟的乘马奔驰而来。
这群人是一队元兵,大抵有六十人,马匹身后更有一百多名妇女,全被绳子捆绑,拖在马匹身后。那些妇女如何能跟得上马匹,许多直接跌倒在地,便被绳子随地拖行。
那一百多名妇女,全都身着汉服,显然是被这群元兵掳掠而来的百姓,衣衫全被撕得稀烂,更有甚者,上半身完全裸露在外,哭哭啼啼,极为凄惨。
见到这一幕,裴浩气血徒然上涌,一下捏碎了手中酒杯,就要暴起杀人。
赵敏更是登时脸色一变,双眉一拧,还没等裴浩动手,便厉声开口:“吴六破,你去叫他们放了这干妇女,如此胡闹,成什么样子!”
她自是知道,如今天下四处抗元,皆是这班不恤百姓,不懂规矩的官兵闹出来的,尤其这次还被裴浩这个反元头子撞见了,顿时让她先前准备好的言辞,一句都说不出口。
那队元兵中,有人听到了赵敏的话,一名中级军官越众而出,臂弯中还搂着一个十三四岁的汉人少女,斜着醉眼,哈哈大笑道:“小兔崽子,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管老爷的闲事,难道不想活了?”
“大胆!”那名叫做吴六破的大汉怒喝一声,正要上前喝斥,却见裴浩怒极反笑,长啸了一声:“不必了,还是让我来吧!”
接着,也不见他有何动作,身形已骤然腾起,如电般掠向那六十多名元兵。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裴浩几乎只是一个眨眼的工夫,便已到了那名军官身前,直接伸手一捞,便将那少女夺到了怀中。
那名中级军官先是一愣,接着立刻大怒,口中大喝道:“给老子抓住这小子,他……”
只是下一刻,他腰间的长刀已便裴浩单手拔出,随着嗤的白光一闪,这名军官的脑袋,已被斩落了下来。
扑通一下,那颗脑袋掉在地上,在地上滚了几下,当即令所有的元兵全都呆住了,骇然望着裴浩。
这……这究竟是什么人?
不过虽然事出仓促,但只是一愣过后,那群的元兵便齐齐拔刀出鞘,高喊着朝裴浩杀了过来。
“教主,我们来帮你!”
眼见动上了手,不远处的韦一笑和周颠等人立刻也加入了战团,只见顷刻之间,这群元兵就已经死伤了大半。
剩下的元兵见势头不对,连声呼哨,丢下一众妇女回马便走。然而还没等他们跑出多远,便见前方有七八骑正在快马朝着这个方向而来,其中一名手提钢刀,满脸胡髯的西北壮汉,更是率先拍马上前,将几名元兵斩落下马。
他身后之人也是纷纷动手,不一会,这群蒙古官兵已经尽数就歼。
随后,那名壮汉在裴浩等人面前停下,翻身下马,行了一个大礼:“属下常遇春,见过教主,韦蝠王……”
“常遇春?”听到这个名字,裴浩不由心中一动,接着抬了抬手:“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片刻之后,另外几匹马也已赶至裴浩身前,却见他们均作商贩打扮,当先一人四十来岁,面貌清秀,颧骨稍高,身材极是魁伟、雄壮。
几人下马之后,立刻一齐躬身半跪在身前,恭敬道:“属下洪水旗弟子徐达,朱元璋……拜见裴教主!”
听到这几个历史上熟悉的名字,裴浩笑了笑,将几人扶起,道:“诸位无须多礼,你们都在军中担当要职,觐见跪倒这一套,倒也不必遵守。”
事实也正是如此。
常遇春、徐达、朱元璋等人,虽然都是明教洪水旗弟子,但早已投身军旅,他们在明教中的地位,连周颠、说不得等人都不如,但在军队之中的号召力,却是杨逍、韦一笑都不能比。
几人见裴浩对他们如此礼遇,都敢受宠若惊,徐达更是赶忙道:“属下不敢,我等既入明教,纵然到死也都是圣教门下,自当以教主为尊!”
听到他的话,不止是裴浩,就连其他的一干明教高层,也登时对他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