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肃听罢,稍有沉吟,好一会才问道:“巡幸?如今国朝承平,皇上想要巡幸,也是应有之事。说起来,皇上前一次巡幸是在何时?”
“崇德七年,约是三年前,巡幸关内府,因为路途甚近,且停留天数不多,朝官们都没有多言。”沈度回道。那时他已经出仕,对这个尚有印象。
沈肃点点头,又再沉默下来。的确,他对巡幸这个事本身,没有太多可说的地方,这不过是帝王行使皇权的形式之一,皇上观风问俗,示威于四海,广布浩荡皇恩,这没有什么褒贬对错之分。
沈肃这么想,是有原因的。大定立国八十多年了,帝王巡幸并不是一件新鲜和隐秘的事情,国初史官谓“四时狩,前王常典,事有沿革”,且礼制有规定,言曰“天子行幸,礼必有名,当下制书,晓示天下。”,礼部对皇上巡幸的法驾、卤薄等仪仗都十分完备。
如此一来,帝王巡幸在功能上与皇上视朝没有太大的分别,不过是形式而已。
沈肃觉得,皇上不能一直深居皇宫,总要知道天下九府、民间百姓是怎么样的,皇宫中就尚有“望君出”和“望君归”。帝王巡幸的深意,不在游乐,而是观风问俗、体察民情。
沈肃手指轻啄着桌面,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皇上巡幸江南,未尝不可。身为人主,总不能不知道人间疾库。朝官言巡幸即是索贿,是有谬的。如今所要为两点:一是皇上巡幸江南的安排,二是皇上巡幸期间对京兆的安排。这两点乃重中之重。”
沈度听着沈肃的话语,脸色渐渐凝重。父亲说得没有错,帝王巡幸是应有之义,这事会招致朝臣反对,是因为巡幸与劳民伤财只有一线之隔。
巡幸的人员、规模,所经的地方、所受的接驾、所见到的民情,都是要推敲再三的事情,只有这几点做好了,巡幸的本意才能体现出来。
“总之,不能糜费!巡幸之所以劳民伤财,就是因为糜费太甚!这本是一件好事,别到最后百姓怨声载道,那么巡幸就只有失没有得了。”沈肃又继续说道,想尽量推动巡幸往好的方向而去。
巡幸本身没有好坏,端看的是如何实行这事。
“父亲,皇上若是巡幸江南,京兆这里……谁来监国?”沈度这样说道,眉头有皱。
帝王巡幸,必要有人监国,这个人,会是谁呢?能监国事的人,必定是皇上最信重的人,不然怎么敢将军国政事托付?皇上已经有几个成年皇子,应是从中择一。
听到沈度这样说,沈肃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微微一哂:“论权势,论爱重,必是三皇子无疑。”
如果真像沈肃猜测的那样,三皇子以皇子之身监国,等于皇上已经默认了其太子身份。这样一来,朝局想必就微妙了。
“监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福兮祸所倚,谁知道最后会发生什么事?”沈肃的笑容有些阴狠,让沈度有些了然,便轻轻点了点头。
父子两个便是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这巡幸一事,仿佛此事就如在眼前,他们所感受到的压迫,一点都不轻。
越是就巡幸一事深说,沈度就越觉得时间先机的重要,就越对长隐公子感激。能得这样一个风华人物信任,这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情,沈度却想叹息一声。
“父亲,长隐公子是个好人,可惜安国公府……我倒想不明白他心思了,他既然认定我是谁,为何仍会对我那么好?”沈度这样说着,语气有些黯然。
对这一点,沈肃倒有都少体会:“或许,长隐公子和那些京兆勋贵不同。你要知道,有些人即使在深污泥潭里,心里仍能开出高洁莲花,朗朗磊磊,他或许就是这样。”
这个描述,沈度极为认同,想到茶室那里的情景,想到了长隐公子的请求,沈度暗想长隐公子若是有何请求,他定然全力以赴。
接下来,沈度便暗中准备着巡幸有关的事宜,又和沈肃、陆清等人有过多次相商,最后才制成一份拿得出的表书,打算合适的时机再用。
最近朝中无大事,唯一可堪道的就是三皇子亲事,宗正寺、少府监的官员都在紧张筹备着,务求将一切尽善尽美。这对沈度来说,并不是多值得关注的事情。
他还以为近日朝中的大事,就是皇上巡幸一事了。不想,年后第一件引起朝臣震动的事情,竟然和云山书院有关,与孟圭堂、顾重安有关。
这是继创立之后,云山书院再一次在京兆引起震动。这是年后朝堂的大事,完全压过了三皇子的亲事的风头。
(章外:这一章写得不易,关于巡幸一事其实还是有很多想说的,不能一一陈述。感谢小灰灰的仙葩缘,感谢大家的粉红,有吾道不孤的感觉!写罢头痛欲裂,第四更我明早起来再码吧,555,请原谅!)(未完待续)
ps:感谢所有亲的粉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