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连恨的力气都没有了,瞪大了这一双空洞的眼睛,眼睁睁瞧着太太越走越远,耳闻那柴房的门轴又是沉闷一声的就此闭了门扇,她想挣扎,想不顾一切的冲奔过去将太太揪住……但她做不到,身子已经无力的很了!几近散架!
她的世界,就此沉沦于无尽的绝望中……
但这绿玉想不到的是,真正叫她绝望至死、无力喘息的并不止于此。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这闭笼的柴房大门再一次打开,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趁夜来瞧她。
这个人,是凤凤。
更深露重,凤凤在肩膀上罩了一件绒毛披风,冶步亭亭的进来瞧这曾对她低眉顺目楚楚可怜、软款柔媚的在她耳畔唤她“姐姐”的绿玉。
绿玉此前这状况,在万家已经等同于进了冷宫。又加之少爷对她本就情薄,故她根本无力逃出生天了!
踏着冷月华波,凤凤步步进来。她没有做过诸如此类的事情,她并不擅长落井下石、伤口撒盐。但这一次,她克制不住,她心里对这绿玉的恨不知为何会是那样的深!深到化不开!以至于,她做出了与她本心、与她初衷、与她自身情性大相违背的事情……
兴许这便是由爱而酿出的毒,她对瑾煜太过在乎,爱的太深、太想抓住。故此,她变得似乎不再像她自己。
绿玉已经身心俱疲,此刻看到凤凤只觉的一阵无力,但心头那点儿残存的恨与怨仍旧苟延残喘在灵魂里,就此突忽被点燃而起:“你是来看笑话的么。”扭动僵硬的脖颈,对凤凤定定的一句,不着情态、却更瘆人。
凤凤眸色凛寒,鼻息一呵,又近了绿玉几步,俯下身子,附在她耳畔幽幽然道:“我就是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这是比鬼魅的氛围还要鬼魅的调子与神情,特别的是这是发自于一向面善的凤凤!这令绿玉猛一吃惊!
凤凤没有就此打住,明灭的微影里,她勾唇一笑,眯了眯眸子,继续在绿玉耳边悄声:“我告诉你,你是对的……想知道,你那孩子是怎么没有的么?”中间有片刻的停顿,旋即将话音挑起来。
绿玉瞳孔铮一放大,神光忽闪,霍地转首顾她!
凤凤唇畔的笑与双眸的神光,瞧来异常邪魅。她将唇畔的弧度愈发肆意的放大,声音徐如薄雾:“是我让人在你安神之用的药枕里,填充了麝香和藏红花儿……又偷偷的给你送去。”这一句话吐出口唇,顿然石破天惊、颇感难于意料!
绿玉都猛地一震,呼吸湍急零散、做不得了平顺!
凤凤觉的自己这个时候根本不是自己,是邪灵、是魔鬼!她没心没识的继续:“谁也不知道,你的孩子,就是我害的。”声音依旧不高,甚至都没有着重,潜移默化的把前话愈发的深刻下来。
身心俱摧的绿玉终于崩溃了……她本以为自己利用那轻巧的智慧,借着滑胎的机变而顺势嫁祸了凤凤;却断然没能想到,所有的人都被凤凤这么一副良善的外表给成功的欺骗了,原来从头到尾她都是着了凤凤先下手为强的算计!
绿玉不敢相信,凤凤前后的反差太过巨大,她与凤凤相处过的,她是了解凤凤的,所以此时此刻道出这样真相的凤凤让她恐怖万分、让她觉的这不是一个人而是深夜陡至凡尘的魔!
女人的爱与恨、女人的报复究竟有多可怕?即便那也是瑾煜的孩子,但凤凤还是口不对心的做了这一件足令她隐痛一生的、对错难分的纵性之事……
在这繁复心力的驱驰下,绿玉不住向后退。
凤凤却笑起来,面容生璀,偏生连逃避的机会都不给这绿玉,一步步的迎上去。
终于,绿玉还是爆发了,她抬手便要抓凤凤的脸。
凤凤一惊,忙避开这攻势、转向门边高声呼喊:“来人!”
似乎早有准备,声音起落间那候在门外的家丁便破门而入、一拥而上的牵制住了绿玉。
凤凤心觉无趣,不再多留,就此离开。
屋外的气候很是寒凉,扑面时却觉的及不上这内里一颗心的料峭。将身融入沉冗的夜,她百感交集……
晨曦之前,那绿玉在柴房里失心断情,一头撞死。就此,这个可怜的女人终是就此了断了她潦倒狼狈的一段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