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隔壁的张家，说起来也是有来头的，张大人是京官，暂时调到里城做了太守，之前在天城之时，两家就交好，在里城，两人更是做了邻居，之前阮夫人来小日子疼的生不如死的时候，这张夫人给求了不少的方子，也送了不少的药材，两人可以说是闺蜜，平日里来往，也不需要讲那些俗礼，递个帖子什么的，说来也就来了！

一会儿，抱琴先进来打起帘子，就见一个鹅蛋脸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身着藏青色滚边，绛红色绣缠枝菊花通袖衫子，下系藏青色六幅湘裙。虽然有了年纪，依然可见年轻时的眉目秀美。

阮夫人笑着上前，拉着这妇人的手，说道：“姐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张夫人笑道：“还不是惦记着你的病，前些日子阮爷跟我家老爷说起来，说是请了一名名医来，我这心里记挂着，就来瞧瞧！不过你这面色不错，竟然有了红晕，精神头好了很多了！”

阮夫人笑道：“可不是，这些日子觉着舒服多了，人也精神了！”

阮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张夫人坐下来。

这会儿，郁李赶紧给张夫人见礼。

“这就是你说的那位娘家妹妹？生的模样倒是明艳！”张夫人打量了郁李笑道。

“是啊，模样倒是好的，只是心性儿高，挑花了眼，如今都二十二了，还没有婆家！姐姐那里若是有合适的公子哥，倒劳烦姐姐费费心了！”阮夫人笑着说道。

郁李故意装作羞红了脸，赶紧告辞出去。

待郁李出去，阮夫人这才低声对张夫人说道：“姐姐，这话我不是说笑的，眼看着李儿的年纪已经过了花嫁之期，我这心里急迫的很，她娘亲死的早，从小就跟着我娘亲，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感情好的很，看着她这个年纪还不嫁人，我这心里也急切的很，姐姐那边若是有合适的，就费费心！”

张夫人见阮夫人是真心着急，也就说道：“这个你尽管放心，我会留意的！”

阮夫人点点头。

张夫人又问道：“你还没跟我说是哪位神医治好你这病呢，当真以后再来小日子，会不疼了？”

阮夫人说道：“上次来小日子，疼痛就缓解的，这次说是去根，如今日子还没到呢，也不敢肯定，不过之前我这小腹紧迫，你也知道，不用我说，那大夫一下子就瞧出来的，只是给我看了一副药，喝了四天也就好了！”

“真的这么神？”张夫人惊讶道。

“的确是有些本事的，之前我家老爷见她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女娃儿，也觉着她没什么本事，可是听说她只用一根大葱就救活了上吊的妇人呢！”阮夫人又将从阮籍那听来的话，当做奇事讲给张夫人听。

“这也太神了，十三岁的小姑娘，能懂什么？”张夫人有些不以为然。

阮夫人笑道：“这话说出去许多人是不信的，若不是我家老爷亲眼瞧见，我也不信！”

张夫人沉吟了一下，前来的目的还是没有说出口。

张夫人刚回到家中，就见贴身丫鬟急匆匆的跑了来，低声禀报道：“夫人，小姐又闹腾了，说是眼睛又疼了！”

张夫人一愣，赶紧随着丫鬟去了后面的房间。

张家的后院是封闭式的，大门口都有四个下人把守，一般人是进不去的。

此刻后院的一个房间里，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正躺倒在床上打着滚，两只手不断的扣着眼睛，口里发出奇怪的声音，一旁伺候的几个婆子全都吓得不敢上前，只是嘴里在喊着，“小姐，您忍一忍，待奴婢给您剪了去就好了！”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将这些东西全都扯下来，全都扯下来！”那小女孩大声的叫喊着，使劲的撕扯着自己的眼皮，吓得几个婆子六神无主的。

张夫人进了门，赶紧上前抱住那小女孩，低声喊道：“媛儿，你别扯了，扯了也没用，还不是要长出来？来，让娘亲给你剪，剪了就不疼了！”

那小女孩被张夫人抱着，这会儿似乎平静了下来，只是两只小手还是紧紧的扯着眼皮。

张夫人心疼的哽咽了一声，赶紧唤婆子取来了剪刀，喊着小女孩的名字，让她放开一只小手。

小手放开，那小女孩紧紧的闭着眼睛，怎么都不肯张开，却明显的可以看到那浓密的眼睫毛是朝向里面生长的。

张夫人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扯着那浓密的眼睫毛，一点一点的剪了，终于全都剪完之后，女孩才小心翼翼的张开了一只眼睛。

女孩的眼睛发红，眼球有白斑，黑色的眼球格外的少，乍一看，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让人忍不住吓一跳。

“娘，娘，为什么我跟别人不一样？为什么？”小女孩哇哇的哭起来。

“媛儿，快别哭了，你忘记大夫的话了，你的眼睛再哭，可要瞎了呢，以后再也瞧不见东西了！”张夫人赶紧说道，又让她拿开另外一只手，将眼睫毛仔仔细细的剪了个干干净净。

张媛终于缓缓的张开双眸，张开双手抱着张夫人低声问道：“娘，你说，我是不是怪物？是不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