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人家娘娘腔不娘娘腔，管住人、镇住势就是好嗓子。小匪们憋得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但没一个敢出声的，这就叫“一鸟入林”！

过了好一会，杜正福第二道命令才下来：“都他妈给我撤呀，愣这儿等熏成黄老鼠哇？”

土匪们这才匆匆夺门而出，顿时之间，你争我抢，他说你把我的鞋穿走了，你说他把你的钱包摸走了，吵吵嚷嚷，土匪终究是土匪，还有人甚至走出去又跑回来的，因为落下了抽烟的烟锅子。一伙子土匪四散奔逃，杜正福好不容易把他们集合起来，说：

“弟兄们，看样子是日本人已经发现了山洞的入口，不定什么时候鬼子大队就打进来了。既然洞子守不住了，我们要早拿主意，看是往哪儿撤、撤到什么地方？”

管伙的土匪算是二把交椅，他说：“大当家，不能撤，撤出去是找死。我们干了日本的女人，鬼子岂能饶过我们？”

土匪里头，除了杜正福，下来数阿三的资格最老、威望最高，阿三说：

“大哥的话不能不听，出洞是危险但也不能猫洞里等人家熏了黄老鼠。”

“三哥，你的意思是我们到底是撤呢还是守？”王六六问。

“撤，”阿三瞅了一眼杜正福，说，“至于撤往哪儿，我们听大哥的。”

杜正福犹豫了一会儿，思索在三说：“弟兄们，我看不是不能撤。自古以来不是说‘土匪土匪，占山为匪’，山就是土匪的根基，一旦离了山，就像鱼儿离了水一样，活不长了。想当年宋公明哥哥还不是因为带了一百单八条好汉离了梁山才全军复没的？所以我们，死也不出山！”

“大哥，你说怎么办吧？”十几二十个土匪齐声喊道。

“日本人这次攻山的目的是什么，依我猜想不出三个原因。一是为了夺回他们的女人，二是那个哑巴，三是什么我暂时不好说，反正我估摸着肯定是事出有因。”

“大哥，有话你直说吧，弟兄们胆子大着呢，吓不坏的。”阿三撺掇道。

“昨天夜里一个肉票叫孙西文的丢了，我派几个弟兄查了半天没查着，孙西文是个书呆子，如果没有强人帮忙，他不可能私自逃走。因此我估计洞子里进来高人了，高人不但会飞檐走壁而且还会壁虎爬墙，但高人决不是日本人。我怕吓着大家，所以这事没敢当众宣布。”

“进来的会是什么人呢？”土匪们不但纳闷而且紧张。

“要保住洞子的安全必须乞求高人相助。”杜正福补充说。

“怎样才能见到高人和高人搭上话呢？大凡高人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土匪们小声议论道。

“唱空城计呀！”一个声音在半空中响起，洞壁回音，听起来格外清析而又叫人毛骨悚然。

“快磕头呀！快给大仙磕头呀！”

娘娘腔杜正福喊道。刹时洞里爬满一地，土匪本来就迷信，一听有真神显灵，哪个敢怠慢？

“洞子是守不住的，”阎玉本不想帮土匪，但土匪毕竟是中国人，而且现在也不是消灭他们的时候，所以才出来帮忙说话，“土牢后面有个小洞可直通后山，出了后山就可远走高飞了。”

土匪们包括杜正福在内，大家跪倒一地，磕头不碟。

“撤离之前，吃的喝的拿不走的也不要给鬼子留下，记住把所有的炸药、地雷、雷管集中起来，放在主洞口，你们就可以走了。去吧！三天之后再回来，洞子还是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