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父亲跟哥哥很晚都没有回来,在天黑之前有一个外乡人来找父亲。那个人我还记得,样子憨厚老实,说话结巴、可怜兮兮的说他们家有一个人重病中,需要剃头。
外面细雨霏霏,父亲跟哥哥还没有回来,这到手的生意母亲舍不得推掉。再说了、十里八乡的做剃头匠的不少,父亲不去,有的是人去。
母亲说:“你待会,我去看看他们回来没有。”那个人就正襟危坐在我们家堂屋。
我是在屋里听见说话声才走出来的,经过堂屋时无意间扫了一眼屋里坐的那个人。在那个人的背后,还有一个人……他为什么没有坐板凳?我原本是直走去厨房找吃的,看见那个人没有板凳,就径直走了进去喊道:“叔叔你坐。”
坐在板凳上的那个人,笑嘻嘻结巴道:“……俺……有坐的……”
“不是你,是你背后这个叔叔。”我伸出手指头指着他后面说道。
吓!此人一听面色巨变,上上下下,前后左右的看。看完之后。紧张的抹了一把汗,“没有人啊,你别吓我。”
“嗯?”我没有理会他,走到背后那个人面前说道:“叔叔……”就在我喊出来时,那个人很快的速度,迅速从他背后走出来,我的视线随着那个人移动直到门口去。
我的怪异举止吓住了坐在堂屋里的人,他起身、急急忙忙的出去找到我母亲,说家里还有急事,必须马上回去。
母亲送他到外面,协商好等父亲回来就告诉,或者是明天一早来,或者是当晚来。
父亲剃头也是有讲究了,濒临死亡的人不剃、身染急症死亡的人不剃、须得还有半月或者一个礼拜活命的人才剃。
我是讨债的,每天都要耗去家里几块钱。母亲急、总想父亲多揽点活路好多赚钱,却不知道有些活路是不能做的。
在农村有一种说法叫送终,那是亲人给自己家里的老人们送终算是孝子。可要是送终被外人遇到,那就不好了,那这个遇到送终的外人要倒霉了。
我父亲在当晚回家,听母亲一说,也没有放在心上。定下来,明日一早就去做下这笔生意,活人的头剃一次是几块钱,临死之人的头剃一次价格不菲。
家境好的给封‘要得发、不离八、四十八。’家境一般的‘月月红、二十四’还有暴发户的最大方‘大月月红一百二十块’。
父亲不喜欢给临死之人剃头,要不是母亲一再鼓动,贪那翻倍的价钱,勉为其难的做下很多笔生意。我害怕父亲,尽管一天在一起的时间很少,也是不敢见他的。
不过这一次我见他了,告诉他之前有俩个人来找他。当时母亲在场,她骂我撒谎,明明是一人来请父亲的,那里来的俩个人?
小孩子的话,大人们总是找各种理由来忽视掉。他们爱信不信,我也没有觉得委屈,只是闷闷不乐的离开堂屋去了自己的房间。
来日父亲早起,哥哥还在茅厕他就大声嚷嚷准备好去做那单生意。在他们离开家时,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