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无奈的长长叹息，推开抓在胸脯上的两只脏手，转身注视这位嬉皮笑脸的女郎。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灰烬，但每次见到灰烬，都会被那份变幻莫测的美丽所震惊，宛如第一次见面。用凡人的语言很难描述灰烬的特制，她拥有灿烂如仲夏午日的金发，眼眸中闪耀着炙热的微光，语气中蕴含一种滚烫的内张力，整个人散发着太阳一般的热情。但真正用‘太阳’做喻体，又是大错特错。因为太阳是辉煌的，伟大的，圣洁的，却不是性感的。

某大国的开国领袖像红彤彤的太阳一样伟大，某小国的历代皇帝都是伟大的太阳神。这些是太阳一样的伟人，发光发热，引领一个时代。太阳只适合形容伟人，与性感没有任何一点关系，最变态的恋物癖也不可能见到太阳产生性冲动，掏出硬邦邦的老二撸一发。但灰烬是一个性感的女人，任何有性繁殖的人类都不得不承认她眉梢眼角的风情。当她抿着丰满湿润的红唇，斜着媚眼儿微笑时，那种窒息的美丽不分种族，通行多元宇宙的审美观。

水墨不得不承认，就女人的标准而言，灰烬是完美无暇的。

“你的心跳在加速。”灰烬轻挑起水墨的下巴，风情万种的斜瞅着水墨的眼睛。

水墨礼貌的推开灰烬的手，叹息：“灰烬大人，看在铁爷的份上，饶了我吧。”

灰烬眉心微皱，似乎有些不悦的说：“也不是不行。但你要给我一个理由。”

“什么理由？”水墨不解的问。

“你选择古铁，拒绝我的示爱，这是为什么？”灰烬抽了抽右唇角，眸中的光芒开始变冷：“论智慧，我甩他一整个银河系，他的整个大脑都比不上我的一个脑细胞。论能力，他比不上我的一个小拇指，我可以治疗你的黑血症，帮助暖风港崛起，可以横扫飓风王族的敌人。只有床技。我确实不如他，正常人的性能力都不可能跟魅魔术士相比，但我可以召唤魅魔助兴，可以用额外一千种办法弥补，保证你每天享受两个小时的**迭起。所以我搞不明白，你为什么舍弃一个超凡脱俗的艾尔达先知，选择一个来自地球的野蛮人。”

水墨听得傻了，呆愣半晌才说：“他是男人，你是女人啊？”

“这不是理由吧。种族的隔阂应该远大于性别的差异，在发达世界。大约有11%的人口是同性恋，远大于跨种族的恋情。你能接受一段跨种族的异性恋，接受跨种族的同性恋应该也不是问题。”灰烬摸了摸鬓发，一本正经的说：“如果你实在介意，我可以变性。请告诉我你喜欢的型号、尺寸、温度、弹性和硬度，我什么都可以满足你。你要细长型，粗壮型，蘑菇型，蛇型。鞭毛型？如果你擅长品味菊花之美，我推荐双头龙型，可以前后同时使用。除去普通物理性能，你还可以申请额外的附加属性，冰火水电毒都没问题……”

水墨终于忍无可忍，掏出对讲机一键拨号，低声说：“我是水墨。灰烬又掉节操了。”

“让她做去油面部护理。”对讲机中传出一个细微沙哑的女音。

水墨还没转述，灰烬双手在额头、鼻梁和脸颊上抹了抹，惊讶的嘀咕：“皮肤又多油了？咦，还真有点油油腻腻的。可恶……”她要紧银牙皱起鼻子。恶声恶气的咒骂：“都是那个见鬼的瘟疫术士，熏得姑奶奶皮脂一直不正常，先去除油，然后追杀这个混蛋。”

灰烬骂骂咧咧的走了，水墨总算是松了口气，低声说：“谢谢毒液大人。”

“龙宫见。”毒液简单的回答。

龙宫是一家专门面向玩家服务的餐厅兼酒吧，位于白塔底层，老板是古铁的首席情妇维纳斯，出售各种药酒、药膳和特色小吃。毒液如果不在前线战斗，那一般都在龙宫消遣时间。其他玩家没事也常去龙宫消遣，喝喝小酒吹吹牛，尝尝小点心玩玩小游戏。现在是上午8点左右，也算是一日之晨，玩家们会在龙宫分配战斗任务，白城的四位女执政官往往也会出席。所以水墨简单的淋浴梳洗，穿上铠甲拿上武器，从安全楼梯步行下楼。

战争时期的能量总是缺乏，所以众人都尽量节俭，能不用电梯就尽量不用。水墨的卧室在七楼，走到一楼也就分分秒秒，犯不着耗费能量使用电梯。同样走楼梯的人不少，有黑血海妖和蜘蛛女妖，还有不少矮壮的铁人，四只眼的锐人，矮瘦的侏儒，黑猩猩头的黑豚人都有。他们来自西海岸的各个铁人地区，怀着光荣的梦想加入白城，成为薪资低廉的雇员和佣兵。特别强调，铁河家族绝对不会承认，这些铁人与刚玉城有半点关系。

水墨走到三楼时，遇见一个高挑的铁族女郎。铁族女人一般又矮又粗，标准的大饼脸，屁股如大南瓜，胸部如哈密瓜，胳膊和腿是圆滚滚的冬瓜，但这个女人是罕见的高个子，身高将近一米九，胸挺腰细腿长。她见到水墨便退让一步，谦虚的说：“水墨大人，早安。”

“早安，玛莎。”水墨微笑着说。

玛莎曾是暖风港安插在刚玉城的间谍，化名为‘朵娜’，全力参与了‘小娜迦暗杀古铁’一案。事情曝光后，玛莎被遣返暖风港，又被暖风港剥夺身份放逐，但没人知道她怎么来到白城。玛莎现在是白城的工会委员，管理着所有外来土人雇员，权位不容忽视。水墨不知道玛莎的底细，但维纳斯很信任玛莎，所以她也选择无条件信任这个高挑的女铁人。

玛莎等水墨从面前经过，才跟着水墨下楼：“水墨大人。你昨晚睡了吗？”

“大概睡了三个小时。”水墨揉了揉太阳穴：“黑眼圈很明显吗？”

“比较明显。”玛莎微笑着问：“天生的烟熏妆。”

“如果我更年轻，那倒是不错。你睡得怎么样？”水墨开玩笑问。

“刚回去洗澡换内衣，现在去下层矿场转转，在路上可以眯一会。”玛莎说。

“真是辛苦你了，没有你，那些新雇员们会一团糟。”水墨真心的说。

“再怎么辛苦，也比不上站在前线的战士。”玛莎说。

几句闲话的功夫，水墨和玛莎到达一楼。玛莎去车站搭车，水墨来到一处僻静的街道。其他人来车往，这里一个人影都没有。洁白的地面几乎能当镜子，让穿裙子的女士迈不开步子。街道尽头是一个酒吧，木制门，木制招牌，普通的花玻璃橱门，古典气息扑鼻而来。水墨匆匆走到门口，停下脚步理了理纠结的蛇发，才推开百叶门走入酒吧。

酒吧跟大教室差不多，吧台正对着门。大堂里摆放着六张圆桌。现在时间还在，只有一个在吧台前吃早餐的客人。唯一的调酒师正在吧台内擦杯子，拿毛巾的手法十分娴熟。水墨走到吧台前，盯着调酒师手中的毛巾和杯子发呆一会，好奇的问：“你真喜欢这个吗？”

调酒师把晶莹剔透的酒杯对着灯光照了照，微笑着说：“很有成就感。”

“给我来一杯8倍剂量的黑咖啡。”水墨说。

“真是扫兴，第一个客人埋头吃高热量的早餐，第二个客人喝浓缩咖啡，当这里是餐馆和茶馆吗？”调酒师耸耸肩，转身泡一杯速溶咖啡。又拿起一叠饼干一起送给水墨。接下来，水墨默默的用餐，调酒师也默默的擦杯子，都没有废话，都安静做自己的事情。如果是平常，姐妹俩有很多话说，但在这位客人身边。她们会自觉的安静，如同走入静谧的图书馆。

这位客人正轻盈的挥舞刀叉，无声无息的切碎高热量高蛋白的食物，送入口中默默咀嚼。然后默默吞咽。水墨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却听不到任何一点关于她的杂音。她明明就在水墨和调酒师身边，抬头就能看见，伸手就能够着，却没有一丝存在感。她不只是自己沉默，她的沉默还含有一种微妙的传染性，让旁人也喜欢静谧，拒绝喧嚣。

她就是毒液，杀戮废墟最强的暗杀者，与传说中的铁爷有着不为人知的复杂关系。

水墨一边吃一边偷瞟毒液的装备。毒液不喜欢说话，脸上也缺乏表情，但装备非常丰富，能透露很多信息。毒液全身被类似昆虫节肢的生物铠甲覆盖，生物背包的右侧挂着狙击枪，左侧挂着符文剑，后腰是两把手枪，大腿外侧各有一把短刀。水墨揣测毒液今天不会外出，不由暗暗的松口气。如果毒液要外出作战，一般会携带那把毒蜂冲锋枪，而不是两把手枪。冲锋枪是攻击性武器，手枪是防卫性武器，两把手枪也只是双重防卫。

毒液吃得盘子一点碎渣都不剩，才轻轻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拭嘴巴。

维纳斯连忙细声细气的问：“毒液大人，要再来一份吗？”

“不用。”毒液淡淡的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