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曦冬自从参加了物理竞赛小组后,放学回家,基本都要六点光景了。
好在年后上来,天日渐长,六点时分,太阳虽然早落山了,但天色还不算太黑。
禾薇在阳台里给花草浇水,看到单元楼下闪过兄长颀长的身影,搁下洒水壶,主动跑去开门,顺便朝厨房里的禾母说:“妈,哥回来了。”
“那就准备开饭。”
禾母把最后一道热气腾腾的砂锅煲端上桌,往女儿的房间喊了声:“燕燕,开饭了,肚子饿了吧?”
“哦。”张燕应声从房里出来,在卫生间洗了手,然后在饭桌旁坐了下来。
整串动作行云流水,让原本想招呼她坐、不要客气的禾母噎了噎。
随即想到张燕在她外婆家、也就是自己娘家时的表现,似乎也是这样,可能是在家养成的习惯。再转念想到这个岁数的孩子,大多都这样,多半是做爹妈的惯出来的。
正想着,门口传来动静。
禾母扭头望去,正好看到女儿在给儿子递拖鞋,递完拖鞋顺手接过儿子手里沉甸甸的书包、放到了沙发上,不由感到欣慰:并不是所有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是娇生惯养不懂事的。像他们家薇薇就很好,即使拉着她不让她做家务,也会逮着机会主动帮忙。
“愣着干啥?”禾父下午去木材厂进货,回来后又是扛木料、又是理阁楼的,出了一身汗,回到家先洗了头、洗了澡,这会儿擦着头发从室内出来,看到禾母愣在饭桌旁。纳闷地问了句。
禾母这才回过神,回厨房拿碗筷。
“妈,我来盛饭。”禾薇赶她哥去洗手,自己进厨房帮忙盛饭。
“不用,妈来就行了,你陪你大表姐坐吧。”
禾母心里做了一番比较后,觉得自家闺女实在是太乖了。不由得想要对她更好一点。
张燕坐在饭桌旁。心思却不在饭桌上,东看看、西看看,把餐厅、客厅的布置看了个遍。等禾薇一家都上桌后,拐弯抹角地问禾母:“二姨,我记得上次来清市,你们还住在家具厂的宿舍呢。后来怎么搬出来了?”
“大姨、大姨丈没和你说吗?我爸妈早下岗了,宿舍也被家具厂收回去了。”
禾曦冬一向不喜欢这个表姐。总觉得她很做作,明明知道的事,却要当做不知道,也不知存的什么心思。还是说,单纯为了揭他们家的伤疤?
“下岗的事,倒是听他们提过。但不知道宿舍也被收回去了。”
张燕讪讪地接了一句。心里把禾曦冬骂了个狗血淋头。问问怎么了?犯得着口气这么冲么?
“那个时候,二姨你们一家想必过得很辛苦吧?”
“再辛苦也都过去了。”禾母趁着还没开吃。先给三个孩子轮流夹了几筷子菜,笑呵呵地说:“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没下岗,我和你姨丈恐怕到现在还在家具厂里领着千八百的死工资、窝着二十来方的职工宿舍熬日子呢。这么一说,还得感谢家具厂啊,没他们的绝情,我们也不会被逼到自己开店做生意,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么红火的好日子了,你说是不是啊老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