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唔”了一声,“我与玉太子书信相交数月,总不好对他的妹妹下手!”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难道我就好下手?”
“不想我和她琴瑟和鸣,你自然要好好下一番手,让她再不拿婚约说事儿。”容景躺下,环抱住云浅月的身子,拍拍她的后背,柔声道:“睡吧!明日好有精神论剑。”
云浅月用鼻孔哼了一声,重新闭上眼睛。
第二日,容景醒来,云浅月也跟着醒来,容景穿戴妥当,见云浅月躺在床上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走过来,俯下脸在她唇瓣落下一吻,柔声道:“今日只能赢,不能输。”
云浅月瞪了他一眼,“我会将你买个好价钱的!”
容景轻笑,转身走了出去。
云浅月在床上又躺了片刻,才起身,梳洗妥当,用过早膳,外面青裳的声音响起,轻声道,“浅月小姐,洛瑶公主又来了荣王府,说早先在您手里寄存的剑,该物归原主了!”
云浅月忽然一笑,问道:“昨日容景吩咐你了吧?将那把剑从云王府取来了吗?”
“取来了!如今就在奴婢手里!”青裳道。
“拿进来!”云浅月对外面道。
青裳捧着一把宝剑走了进来,放在云浅月面前。
云浅月抽出宝剑,一道华光闪过,宝剑出销,剑身凉如水,她看了一眼,合上剑,笑着道:“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在云王府悄悄解决呢?怎么也要天下皆知。”话落,她站起身,对青裳道:“走,去京城最繁华的主街上。”
青裳笑着跟在云浅月身后。
二人来到荣王府大门口,洛瑶和罗玉已经等在那里。洛瑶依然如昨日一般打扮,只不过摘了面纱,罗玉做少年模样。
云浅月来到近前,洛瑶莞尔一笑,“浅月小姐将剑保存得完好,不错!”
云浅月将手中的剑扔给她,也不废话,对她道:“去京城最繁华的主街上。敢不敢?”
“有何不敢?”洛瑶挑眉。
“那就走吧!”云浅月当先离开荣王府。
“云浅月,你没看见我吗?”罗玉等着云浅月对她说话,可是见她对洛瑶说了一句话就走,顿时不敢了,上前一步,一把拉住她的袖子。
“大当家的,你那些兄弟呢?”云浅月偏头甩出一句。
罗玉一愣。
“听说你要来天圣跟容景抢我?”云浅月笑看着他,“既然如此的话,你不该现在拉着我,应该去皇宫找容景才对,他刚上早朝去了。”
罗玉呆了呆,“你怎么知道?”
“八荒山的山匪名声太大了,将你要抢我的事情传播得十里八村的,如今传来天圣,也不奇怪。”云浅月甩来她的袖子,继续向前走去。
罗玉哼了一声,忽然又拉回她的袖子,对她恶狠狠地低声道:“我见到姑姑了!”
云浅月眨眨眼睛。
“姐!”罗玉忽然喊了一声。
云浅月身子一颤。
“果然你是姑姑的女儿!”罗玉恨恨地道:“东海国有四个公主,但是偏偏谁也没见过华王府被封赐的二公主。上次我来天圣就觉得你和公公长得有几分相像,这回总算被我发现了。”
云浅月拍拍她的头,像哄孩子一般,“乖,既然发现了就别捣乱。”话落,扔给她一块糖,还是上次云王爷给她的,“拿去吧!”
罗玉寒着脸打开云浅月的手,“我不是小孩子。”“既然长大了,就不要再不懂事了!大人要有大人的规矩。”云浅月继续向前走去。
罗玉瞪着她,须臾,猛地跺了两下脚,上前双手抱住她的胳膊,对她黏黏地道:“你这些年为什么不去东海?父皇一直想见你,我说子书哥哥为何对你那么好,原来早就知道你是姑姑的女儿。”
云浅月甩了他两回没甩开,便也由了她。
“快年关了,父王催我回去,你跟不跟我去?”罗玉问。
“不去!”云浅月断然道。
“为何不去?天圣哪里有东海好?难道你不想去东海看看?”罗玉追问。
“目前不想。”云浅月摇头。
罗玉哼了一声,“容景有什么好?如此让你不顾外面的流言蜚语就这样住进了荣王府?我走来这一路,天圣遍地有冻死的人,满目苍夷,而东海则遍地蓝颜花开,人人衣着富硕,不见褴褛之人。天圣比起东海,实在差得远了。”
云浅月不说话。
罗玉又嘟囔一句,这才想起身后的洛瑶,回头对她道:“傻女人,你还不知道她是华王叔的女儿吧?赶紧将你手中的婚约给她得了!她也是你的妹妹,跟你妹妹抢男人,丢不丢人?”
洛瑶一怔,随即眼睛眯了眯,看着云浅月,“你是华王叔的女儿?”
云浅月不答话。
“怪不得!”洛瑶仔细盯着云浅月看了一眼,她离二人落下得有些远,刚刚没听到二人低声耳语,如今被罗玉点出来,才恍然道:“你和姑姑是长得有几分像。”
云浅月想着二人本性也不坏,既然罗玉知道,定是她娘提点了什么。如今洛瑶让知道,也没什么。东海国公主这个身份她虽然不需要,但是多了也没害处。
“我是东海国大公主,这个婚约我从出生之日起就背负着,与她有何干系?我背负婚约那会儿她还没出生呢!听说荣王府历代男子都才华冠盖,我为了配上荣王府的男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剑术武艺,无一不学。人人都当我是天性使然,争强好胜,但是又有几人知道我是为了配上将来的婚约而日日辛苦做课业?甚至连治国谋略都要学。尤其是当十年前听说他被封为天圣第一奇才,我更是日夜苦读。我十七年来,都是这一个信念,就是想有朝一日嫁来天圣,不被他看不起,作为配上他的女人。如今我辛苦付出了十七年,君子成人之美是不错,可是谁来成全我?”洛瑶直直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愣了愣,没想到是这样。
罗玉也呆了,不敢置信地看着洛瑶,显然也没想到是这样。
“无论我喜不喜欢景世子,今日都要与你论剑。就算你是我妹妹,这一纸婚约你要的话,也要正大光明地凭本事从我手中来拿!剩不了我手中的青锋剑,没本事拿的话,我即便不嫁他,也说明你不及我能配得上他。即便将来你们大婚,也是我相让的,不是你凭本事得的,不想被我笑你无能,就放马过来。”洛瑶温婉的声音忽然铿锵有力,这一刻,她不像公主,到像是个将军。
云浅月忽然笑了,对洛瑶多了分尊重和激赏,点头,“好!”
洛瑶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罗玉难得第一次没对洛瑶没好脸色,转回身,抱着云浅月胳膊继续跟她向前走。
三人再没说一句话,一直跟在后面的青裳亦不出声。不多时,几人来到天圣最繁华的主街,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四条道路的交叉路口。大街上人流涌动,乍然看到云浅月和洛瑶,人人目光露出惊艳之色,纷纷向二人看来。
云浅月停住脚步,回身看着洛瑶,“开始?”
“开始!”洛瑶手中的青锋剑出销,直直刺向云浅月。
云浅月衣袖一抖,碎雪同样出销,“铮”地一声刀剑相激,发出轻响,紧接着二人同时变招,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打在了一起。
云浅月知道洛瑶没有内力,自然不会用内力,而是全凭剑招。
大街上的人见二人来到二话不说就打了起来,纷纷觉得稀奇,都围了过来,不出片刻,就将这一处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纷纷观看起来。
两个女子这般在街上论剑本来就显眼,更何况还是两个绝顶容貌的美人,更是显眼。尤其是二人的剑术都非凡超群,更是显眼,而且这两个人还是云王府的浅月小姐和东海国的洛瑶公主,这京城最是藏不住消息,昨日洛瑶公主前来找景世子履行婚约之事已经传得人尽皆知。如今见二人在这里论剑,自然想到了二女争夫的戏码,尤其争夺的那个人是景世子,这可是百年不遇的一场大事儿,一时间围观的众人脸上都露出兴奋的神色。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人头挤人头,将最前面的罗玉和青裳都几乎压弯了腰。
二人的剑术高绝,分秒不让。众人只看到两个翩然的身影和两道闪闪冰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整个天圣京城无人声吵闹,人人都目不转睛地观看,不时地发出惊叹。这样两个女子,两把剑在她们的手中就如她们的手臂一般灵活。劈、砍、刺、勾等等动作,都行云流水。浅粉色衣衫和紫色阮烟罗不停变换位置,却都不出三丈之外。
二人你来我往,即便让不懂门道的外人看来,都可以看出这二人棋逢对手。
从太阳升起,到日色高悬,再到午时已整,又到太阳偏西,之后到日落西山。
整整一日,二人似乎不知疲倦一般,不分胜负!
而围观的人似乎也不知饥渴一般,无人打扰她们,一瞬不瞬地盯着观看。
忽然,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景世子来了!”
众人纷纷转过头去,人山人海,黑压压一片,哪里看得见景世子?
“在房顶上!”那人又喊了一句。
众人都看向房顶,果然见一处高楼的房顶上坐着一身月牙白锦袍的容景,他一只腿担在房檐上,一只手放在腿上支着头,眸光沉静,姿态闲雅,看起来已经来了好些时候,只不过才被人发现而已。清风吹起他白衣墨发,端得是雅致风华,如玉无双,令人移不开眼睛。
“睿太子来了!”一人忽然喊了一声。
众人齐齐一惊,再次看去。哪里有南凌睿的影子?不但人群中看不见,各处的房顶上也没有,都疑惑地四下看着。
洛瑶宝剑一顿,云浅月瞬间抓住了机会,激开她的剑,碎雪指在了她面门一寸处。
洛瑶反应过来,刚那声明明是云浅月喊出的,她低低怒道:“云浅月,你使诈!”
“兵不厌诈!”云浅月对她绽开一抹灿烂地笑,看着她恼恨的脸,低低道:“姐,你输了!”
洛瑶身子一僵。
“原来你喜欢南梁那个风流太子啊!不过他可不好对付,祝你好运了!”云浅月笑容扯大,对她伸出手,“婚约拿来!”
洛瑶脸红白交加了片刻,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扔给云浅月,“给你!”
云浅月接过纸张,伸手一抖,打开,正是东海国保留的那一份百年前所留的婚约文书。她笑着收回碎雪,对洛瑶道:“你是不是应该说点儿什么?”
洛瑶看着她欢喜的笑脸,瞪了她一眼,高声道:“今日东海玉洛瑶在此与云王府云浅月论剑,愿赌服输,解除东海与荣王府的婚约。他日景世子大婚,我愿备厚礼恭贺!”
众人哗然,齐齐欢呼一声,他们不知道自己是为谁欢呼,或许他们听得久了容景和云浅月的故事,私心里不想洛瑶公主破坏,世人都向往美好,所以,如今云浅月赢了,洛瑶解除婚约,对众人来说极为欢喜,比自己家得了如意的事情还要欢喜。
欢呼声响天动地,等了一日的论剑终于落下帷幕。
云浅月抬头看向容景,只见他正含笑望着她,眸光温柔如水,如玉的容颜绽开,即便夕阳落下,他却瑰丽如云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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