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云浅月腾地从水中站了起来。
“傻丫头,天下又有什么不可能的。谁给你的自信,让你如此的相信男人。尤其是容景那样的男人。”上官茗玥叹息一声,语气一改他往日的张狂,平静地陈述解析,“你可知道,有时候深情,就是致命的利剑。他现在一呼百应,半壁江山在手,你一个不省心的女人而已,天下何处无无芳草,他得到过了你,这么长时间,也许腻了,又有了这么个机会,换个女人,坐拥三千粉黛,又有什么不可。”
云浅月身子忽然颤抖起来,那一瞬间,头脑眩晕,仿佛支撑不住她身体的力量。上官茗玥又说了一句什么,她再也听不清,身子一软,栽到了水里。
一股大力从墙壁透过来,轻轻地扶住了她栽倒的身子,软软地倒在水中。
鲜红的血在水面散开,染红了她周身。
一股大力撤退而去,上官茗玥的声音从墙壁另一端响起,吩咐道:“将她扶起来,送来帝寝殿。”
“是!”绿枝听命,重新走进来,将云浅月扶出水里,给她穿戴妥当,带着她重新回到了帝寝殿。
将她放在帝寝殿的床上,上官茗玥摆摆手,绿枝退了下去。
帝寝殿的门关上,上官茗玥看着再次陷入昏迷的云浅月蹙眉,片刻后,如玉的手按在她眉心处,一圈云雾从他手中溢出,注入她的眉心。
不多时,帷幔内云雾缭绕,云浅月的脸色不见红晕,反而愈发清透苍白。
一个时辰后,上官茗玥放下手,看了一眼云浅月,见她波动的心绪平复,苍白的脸色稍好,他低声轻碎了一口什么,疲惫地闭上眼睛。
天色黑下来,整个皇宫陷入沉静,这一夜,御书房依然明亮如昼。
云浅月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躺在贵妃椅上,眼前是一片珠帘翠幕,珠帘翠幕外入耳是德亲王的声音。她怔了怔,发现是在金殿,金殿后设了垂帘,她躺在里面。
“泥沼林被攻下,李琦被杀,可喜可贺。这是我天圣打响的第一仗,皇上当为陈老将军、凤杨副将,夜小郡主和苍先锋记上一功。”德亲王声音难以掩饰欢喜激动,“泥沼林攻下后,叛军抱头鼠窜,再无匪首。西南一举平复。皇上可以安心,专心对付景世子了。”
云浅月躺着的身子坐了起来,李琦被杀?泥沼林被攻下?她哥哥南凌睿和洛瑶不是前往泥沼林相助叶倩了吗?有他们相助李琦,如何能让天圣破了泥沼林杀了李琦?
“的确是大喜,请皇上下旨犒劳西南平乱的三军战士。尤其是夜小郡主和苍先锋,李琦乱臣贼子,如今得诛。我西南大安,不日三军即可前往青山城相助。”孝亲王的声音也是难掩喜色。
二人话落,顿时大殿内响起一片附和声。
夜轻染待附和声音落,声音听不出情绪地搬旨,“好!传朕旨意,给西南平乱的三军记功,得胜还朝之日回京犒赏。”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伏地跪拜,山呼万岁。
“如今李琦已死,西南已平,全仰仗帝师几日前的策略,才收服了西南千里河山,朕也为帝师记一功。”夜轻染看向上官茗玥,语气温和了几分。
上官茗玥勾唇一笑,“小事儿一桩而已,不值得记功。皇上多备些好酒好菜招待本帝师就足矣。”话落,他似乎想起什么,笑道:“另外,德亲王别日日盯着本帝师的女人来不来金殿,听不听朝就够了。”
德亲王脸色一僵,顿时看向夜轻染和上官茗玥身后挂起的珠帘。本来睡着的人,此时已经坐起,珠帘隐隐映着她纤细的身影,看起来分外秀美娇弱。他一时间没了话。
孝亲王等一众朝臣也齐齐抬起头,看向珠帘。
偌大的金殿,一时间因为上官茗玥一句话,顿时没了声音,静得如若无人。
“嗯?德亲王看起来很为难?”上官茗玥回头看了一眼,眉眼的笑意深了几分,也醒目了几分,“难道本帝师出策平西南叛乱,收复了西南千里,腾出二十万兵马可前往青山城对抗那个笨蛋,不足以换得一个女人上金殿听政吗?”
德亲王收回视线,平复西南的功劳太大,若没有上官茗玥的计策,他清楚地知道,想要平复西南,怕是还需要月余,虽然苍亭未曾因为苍家和四大世家的归顺倒戈容景,但也不会影响西南平乱的进展,若是论记功,上官茗玥当记头功,可是他如今已经是帝师,和皇上平起平坐,甚至凌驾于皇权,他已经不能有再大的封赏,而云浅月,听说昨日吐了两次血,两度昏迷,他对她的气怒和恼恨终于消退了些,想着再嚣张厉害也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上官茗玥既然一心对付容景,他只要控制住云浅月,她便难以扎刺,这样一想,看云浅月坐在珠帘后也没那么不顺眼了,将早先的誓死反对声压了下去,终于妥协了一步,对上官茗玥道:“帝师的女人,自然有资格上金殿。皇上都允许了,老臣自然不敢不允。”
上官茗玥闻言呵呵一笑,赞赏地看了德亲王一眼,“德亲王真乃本帝师的知心人啊!这句帝师的女人听得甚是悦耳。”
德亲王轻咳一声,当即道:“既然皇上已经下旨为帝师和浅月小姐赐婚,李琦如今也已经身死,西南叛乱已平,不如喜上加喜,帝师尽快与浅月小姐大婚吧!这天圣京城也许久未曾热闹了。”
上官茗玥扬了扬眉,并没说话。
孝亲王立即上前一步,请陈道:“德王兄说得对,喜上加喜,可喜可贺。平西南的大军前往青山城,与青山城的军队汇合,也许一鼓作气势如虎,不日便能退了景世子的大军。帝师大婚,也许更能鼓舞我天圣士兵的气势。何乐而不为?”
“德亲王和孝亲王所言甚是。”兵部侍郎见此也立即出列。
德亲王和孝亲王、兵部侍郎都是保皇党亲信,三人出列之后,朝中一众大臣对看一眼,也齐齐出列附和。他们这些在朝中历经两三朝的老人都心中明白,圣旨赐婚对于云浅月来说不过是一纸空谈,总不能令人心安,若是大婚就不同了。大婚是真真实实地断了容景和云浅月的关系。
夜轻染看着出列的群臣,并没有说话。
上官茗玥不意外地勾了勾嘴角,将下面出列的一大半群臣看了一眼,目光扫过没出列的云离、冷邵卓、容枫等人,笑得兴致浓郁,“这是旧事重提啊!不是说了金殿不议论私事的吗?”
“帝师不止是皇上的帝师,也是国之帝师。老臣以为帝师终身大事也是国事。帝师和浅月小姐早日大婚的话,前往青山城的云老王爷也无后顾之忧。”德亲王立即道。
“臣也同德亲王一般看法,请帝师速速择日大婚。”孝亲王立即附和。
“请帝师速速大婚,可安云老王爷之心,天圣万民之心。”一众群臣齐齐呼和。
上官茗玥扬了扬嘴角,偏头看向夜轻染,“皇上是否也和德亲王等人一般想法?要本帝师速速大婚?”
“朕已经下旨赐婚,至于何时大婚,全看帝师和浅月小姐的想法。”夜轻染声色淡淡,“不过如今确实是个好时机。帝师大婚,可安云老王爷之心。”
上官茗玥闻言挑了挑眉,将腿慢慢支起,担在椅子上,身子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头向后一仰,看向身后的珠帘,目光落在珠帘内云浅月纤细的影子上,笑道:“本帝师怜惜浅浅才和离,不忍逼迫她,如今既然大多数人都有如此想法,希望我们尽快大婚,我自己也不能擅自主张,免得说出去是我强求了女人,那样的话,本帝师多没面子。不如此事就由浅浅来决定。是否同意尽快大婚,还是不同意,你说出来,我都听你的。”
群臣闻言,都看向云浅月。
这里站立的满朝文武,绝大多数人都是亲眼见证了容景和云浅月轰轰烈烈的爱情,曾经二人联手抵抗先皇圣旨,联手对抗摄政王退婚,联手对抗新皇天威,如今因为安王之死传出和离书,容景反戈,云浅月从景世子妃摇身一变,成了帝师未婚人,一时间不止让群臣震惊,她昏睡的那十日里,也让天下百姓的天跟着变了几变,仿佛梦一般不真实。
可是和离书是她亲笔所写,真实得不能再真实,景世子未曾对外面言语只言片语,更是将这份和离书推向了真实。如今凤凰关桃花纸贵,景世子身边空出了位置,无数红粉女子趋之若笃,蓝漪归降,翠微公主入住总兵府,景世子默许那些女子进入凤凰关。云浅月接了赐婚给帝师的圣旨,大婚择日。天下风云变幻,曾经连他们都认为牢不可破的夫妻情,转眼间成了黄粱之梦,二人已经站在了天平的两端。
人人都看出上官帝师和景世子是对立的,若是云浅月肯答应成婚,那么就证明她彻底和容景断绝了关系,再无瓜葛,的确可安保皇党之心。
是以,德亲王一人出声,朝中一大部分官员附和此事。从不待见云浅月,对她抵触出现在金殿,到如今竟是恨不得她明日就和上官茗玥大婚。
珠帘后,云浅月一言不发,纤弱的身影静静地坐着,仿佛没听见。
上官茗玥等了片刻,忽然起身站了起来,伸手挑开了珠帘,映出云浅月纤细平静的容颜,这一刻的她,第一次剥除了清冷锋利,现出女子绝色倾城娇软如芙蓉的容颜。
大殿上的文武百官齐齐吸了一口气,心中暗暗道了一声红颜祸水。不理解多少人为何心仪于她的人,这一刻也终于理解,面对这样的她,世上还有哪个男人能不想得到?
无怪乎景世子曾经如痴如狂,无怪乎安王夜天逸曾经如疯如魔,无怪乎新皇甘愿死在她剑下,无怪乎上官帝师将她从凤凰关二十三万兵马下抢到手中。
上官茗玥仿佛没听见群臣的吸气声,懒洋洋地站在云浅月面前,一手挑着珠帘,一手扶着她所坐的软榻,狭长的凤眸温暖如水,语气醉人心脾,“醒来多时了吧?听到刚刚说的话了吗?听到的话,给个答复如何?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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