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如今天暖了,棺木不能长时间停留。”容枫道。
云浅月不再询问,又闭上眼睛。
容枫看着她,轻声道:“是不是浑身是汗很难受?我喊人进来帮你沐浴?”
云浅月点点头。
容枫站起身,对外面喊了一声,绿枝带着人走了进来。扶起云浅月,向屏风后走去。容枫见她进了屏风,走到桌前写了一张药方,出了殿门,交给一名内侍,吩咐了一句,他站在殿门口,不再进入。
阳光打在他身上,显而易见的疲惫。
半个时辰后,云浅月沐浴出来,身上稍微轻松了些,来到门口,看着容枫疲惫的神色,她忽然觉得,她做什么似乎都是错,从来没有对的时候,哪怕是软弱,哪怕是自己生病,哪怕是自暴自弃,哪怕是冷血无情,都会牵连到人,她连为自己活着的资格,似乎都是没有。
偏偏没有人逼她,她就已经连选择自主的权利都没有。
这种无力,已经不是一日两日。
云浅月面对容枫,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许久,只道:“你守着我累了一夜,回去休息吧!”
容枫摇摇头,“我没事,陪着你。”
他话音刚落,荣华宫外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分外熟悉,转眼间,来到了宫门口,正是夜轻暖,她双眼通红,泪痕犹挂在脸上,一身风尘仆仆之气,显然连衣衫都没换。她来到之后,正看到了云浅月和容枫立在门口,二人状态似乎都不怎么好,脸色一个比一个苍白,她不由得顿住脚,愣了一下。
“夜小郡主!”容枫当先称呼了一句。
云浅月看着夜轻暖没说话,昨日午时德亲王薨,夜轻暖今日早上刚刚回来,一夜半日时间,最快的马,可以跑千里了。
夜轻暖对容枫点点头,抬步走了进来,来到门口,仰着脸看着云浅月,对她道:“云姐姐,母妃离开,你未能答应她的临终之言,你心里也不好受是不是?”
云浅月抿唇不语。
“你可能不知道,母妃一直将你在私下里当做她的儿媳妇看待的,一直看待了许多年,她为何如此?你可知道?”夜轻暖询问。
云浅月不答话。
“如今你住在荣华宫,哥哥是皇上,荣华宫的寓意你不会不明白,既然住进了荣华宫,为何昨日不答应母妃的请求?”夜轻暖直直地看着云浅月,见她依然不语,她道:“你可是还念着景世子?你可知道你和他……”
“妹妹!”夜轻染的声音忽然从宫殿外响起,打断夜轻暖的话。
夜轻暖顿时住了口,回头,见夜轻染从殿外走了进来,显然知道是她来了这里,跟了过来。半日一夜之间,他几乎不成人形。
云浅月看着夜轻染,任谁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死,母亲在自己面前对父亲殉情,死而不能救,也难以承受。有些人,再刚硬的筋骨,也禁不住天塌地陷的压垮。
“哥,你不是为父王母妃守灵吗?为何来了这里?”夜轻暖对夜轻染问。
“你刚刚回来,不为父王母妃守灵,来这里做什么?跟我回去。”夜轻染来到近前,拽住夜轻暖,不看云浅月和容枫一眼,拉着她就走。
夜轻暖固执地甩脱夜轻染的手,“我来这里自然有事情找云姐姐。”
“关于她的什么事情,你都可以跟我说!”夜轻染强硬地拽住她。
夜轻暖顿时恼怒,“哥哥,父王死了,母妃死了,都到了现在了,你还要维护她吗?你维护她,她可曾知道?可曾领你的情?可惜念着你的好,将你放在心里?她心心念念的,无非是一个容景而已。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夜轻染停住脚步,沉声道:“我不需要她明白。”
夜轻暖忍不住大声道:“你是不需要,你愿意为她生,为她死,为了她不惜一切,哪怕将这个皇宫和皇权都给她把玩,可是你想过没有?你不止是你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你是皇伯伯选中的继承人,是这百年夜氏江山的主人。你怎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