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紧绷到极点的满非晚两眼一黑,倒下了。
她昏睡了两天。
整个人发高烧,直到第三天早上才清醒。一睁眼,就对上了吴名关切的眼。
他拿出了交流本。
“怎么样了?”
翻一页,“饿不饿?”
翻过去一页,“想不想吃东西?”
又翻一页,“有小笼包,生煎包,豆浆油条,皮蛋瘦肉粥。”
这些都是他早已经写好了的。
满非晚的眼珠子转了转,挣扎着要起来,被吴名按住。
吴名又开始翻交流本。
“***追悼会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了。等着你身体好点,就可以开始开追悼会。你必须要吃点东西,才有力气站起来,送老人家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程。”
满非晚看到最后一句话,眼圈立刻就红了。奶奶没了,没了。
吴名端来了皮蛋瘦肉粥,一口一口得喂着满非晚喝下去。粥的味道不错,还加上了满非晚喜欢的橄榄菜。
她傻笑,“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橄榄菜。”
吴名眨眨眼,脸上又开始泛红,在纸上说,我也喜欢吃。
他似乎很容易脸红呢,相处久了,觉得这个人好羞涩像是个内向的少年。可是关键时刻,这个男人又是个很有担当的人。
满非晚带着***骨灰回到了老家。
追悼会开了三天。
奶奶下葬之后,叔叔和婶婶一家赶来哭了。一家人跪在坟前,哭喊声震天动地,撕心裂肺的样子像是痛苦极了。
真是做足了孝子贤孙的样子。
满非晚觉得恶心,连一眼都不想多看。
谁知道叔叔居然反过来怪她,“你这个丫头不懂事的,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也不通知我们!”
呵,是谁在奶奶住院的那段日子里面只匆匆来看了一面?
满非晚冷声道,“我这不是怕你们忙吗?奶奶住院的时候不见你们来,现在人没了,何必再麻烦你们?”
她扔下这句话,就往家里走。
她好累,想在家里面睡一觉,结果门口吵吵闹闹。
她推门下楼,看到叔叔正在那儿指挥着一群陌生人要搬走家里的东西!
八仙桌是***爱物,梨花木摇椅是奶奶没事时坐在上面看报纸的,还有那面双面苏绣屏风,更是***嫁妆!
“住手!你们进我家里干什么?这都是我家的东西!”
满非晚冲到那些人面前。
婶婶站出来,“什么你家的?也是我们家的!你奶奶走了,这些财产还不能让我们分吗?”
敢情今天突然间出现在***墓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你们休想动这个家里的一样东西!哪怕是一个顶针都不能拿走!”
她一个瘦弱的女子,张开双臂,强行挡在所有人的面前。
“你别太贪财了!这家里谁都有份!不仅这个家里的东西要分,那个奶茶店,我们也要!老东西老了,糊涂了,把钱都给你一个迟早要嫁出去的外人干什么!”
婶婶叉着腰,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
满非晚气的发抖,“那是奶奶心疼我,特意留给我的!你当初拿了我家多少好处,家里都开着奔驰宝马,现在居然还要来占这个便宜!小心遭报应!”
这丫头居然咒她不得好死!
婶婶袖子一卷,“给我搬!全部都搬走!一样都不给这个没人要狗都嫌弃的臭丫头!”
周围的人都动了起来。
满非晚去拦,还被粗暴地推开。
对方人太多,她得力量太弱了。
忽然间有人惊呼。
一个黑影像是旋风一样冲了进来,直接到了满非晚的眼前。
吴名左手拿了一把柴刀,右手是菜刀,恶狠狠地挥舞。
疯狂的举动,吓得有些人往后面退。
“好啊你!居然还要敢对长辈动手了!”婶婶不甘心,卷起袖子一副要上前拼命的动作。
她是老娘们,脸皮厚,一边挺着胸上前,一边指着自己的脸,“来来来,往这儿砍!只要你敢砍,我看你今天还走不走得出堂屋!”
话音未落,她忽然间尖叫一声,杀猪一般哭着往外面跑。
吴名真的砍过去了。
他在空中用力得挥舞了一下手中得武器。
那些人见这个男人连女人都敢砍,一副老子玩真的了谁想来作死就拿来祭刀的亡命之徒的样子,一个个的都认怂了。
瞬间,这些人都跑得远远了。
吴名立刻追出去,把大门给关上。
满非晚软绵绵地坐倒在沙发上。
肩膀上忽然间一疼,是吴名。
他握住她的肩膀,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写满了着急。
“我没事。”她声音沙哑。
吴名不信,上下撩开她的袖子查看了,确认没事,这才停下来。
“那个是我婶婶。”满非晚低声道,有点担心,那个心胸狭窄的老女人还会回来找她和吴名算账。
吴名挑挑眉,在纸上写,“我根本就没有砍到她。她被吓到了。”
“今天的事情多亏了你。”满非晚靠在他的肩膀上,“如果不是你在,我肯定保不住这个家。”
吴名从兜里面掏出一个信封。
上面写着乖囡亲启。
是奶奶写给她的。
满非晚迫不及待地打开。还没有看完,就已经哭得喘不过气来。
奶奶让她回到大城市去,别在这个小地方呆着了。
她知道满非晚其实不是真的想待在这个养老一样的地方,只是因为她这个老太婆身边没有人陪着。
她早已经预料到那个不孝子和媳妇肯定会回来闹事,让满非晚把这个家卖给别人,不要守着这点东西。
她说她会保佑着她的。活得开心,才是对她老人家最大孝敬。
吴名抱着满非晚,接过那封信,眼圈也红了。在满非晚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得哭了。
老人家在信的最后说,找老公最重要的是人的责任心。小吴不错,要抓住机会。
这个晚上,两个人一起拥抱着睡在大卧室里,什么都没有做。
满非晚一件件一桩桩得说着奶奶如何对她好的事情。
“我是个女孩,被我邻居嘲笑是个赔钱货。我奶奶拿扫把把那个人赶出去,站在她家门口骂那个人不要脸,自己也是个女的,怎么好意思骂被人?”
满非晚枕在吴名的臂弯里,最后沉沉得睡去。
梦里的她,不知道有人曾经轻吻在她的额头。
一个晚上,盖着一床被子,纯净地,只有一个轻柔得像是不存在的吻。
只因轻吻的人不敢惊扰她难得的梦,亦或是不敢破坏自己难得的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