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峰说:“明日我让外院多派些小厮来替你胞腿。你只需拟好单子,让下人去办就是了。”
“那这些礼单……”
凌峰大手一挥,“都由你作主。”他温柔地望着她,“我相信你能办好的。”
接下来的数日里,衡芜院上下,就为了送礼而忙碌着,送完了自家人的,就是外头的了,接下来,便是对外的礼了。
以凌峰的身份,都是外头的人来送礼,徐璐收下,然后再按凌峰的交代,馈赠的礼物也各不相同。回赠同样贵重礼的,代表双方不熟。双方执政理念不同,不必太多往来,回赠更为贵重的礼,代表凌峰对送礼之人的敬而远之。心安理得收下礼物的,或只像征性地回送一些礼品,则代表是自己人,得友好对待。
渐渐地徐璐也上了手,到了最后,也轻车驾熟了。不必再回禀凌峰,自己就能作主。
容嬷嬷以及先前徐成荣买来的小厮宋良成也送来了今年下半年的租子,因为这个小庄子他们才接手不久,所以田里并无收成,只有些临散的小菜和一些养得肥肥的鱼,还有两车子家禽。
徐璐看了写得歪歪扭扭的账本,看了容嬷嬷苍老的面容,以及宋良财憨厚却又竖毅的脸,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晚上,凌峰回来,徐璐按例向他报备白日里的事儿,“马上就要过年了,外院账房送了五千两银子进来,说是准备过年花用。其实我觉得,咱们家就你我二人,实在没必要弄得那么奢华。我觉得,年夜饭就五禽六鲜差不多了。爷觉得呢?”
“这么快就要准备过年了么?”凌峰讶异,他揉了揉脖子,“随你,你自己作主便是。年夜饭还要宴请我那些幕僚以及家人。菜可以不必弄那么多,但一定要丰富,品种要齐全。”
好歹他还是堂堂侯府世子呢,若是弄得太寒碜,底下人不会认为他是勤俭持家,只会说他抠门。
徐璐娇嗔地白他一眼,“这还需爷说?人家早就拟好了菜单,爷来瞧瞧。”
凌峰接过,细细过目了一下,“二珍四禽六鲜两素一汤,还不错,不过这烧羊羔就免了吧,换成烧鹅脯。虾丸汤换成……野菇炖汤好了。至于这个酒,这些人大都是北方人氏,最好还是弄烧酒成了,内院的随意。”他又把菜单看了数遍,这才放下菜单,“往年我都是在酒楼里订的席,多有不便。今年倒是可以轻省些了。这有主母当家就是不同,让我省了不少的心。”
徐璐抿唇一笑:“这是我份内之事,爷就不必夸我了。这过年还要赏下人呢,我看了往年的规矩,都是按等赏二两到几百钱的。今年若再按往年的例,恐怕不怎么妥当。我想,再把赏例抬高一些,也好让大家高兴高兴。爷觉得呢?”
凌峰点头,“往年就我一人,家中锁事全由栋然叔和文妈妈一道主持的,我也不怎么过问。今年既然你作了主,你看着办。”顿了下,又说:“外院送来的银子可够用?”
徐璐说:“当然能够的,只多不少。”内院加上她一个主子两个存在感极低的姨娘,以及三十来个婆子丫头,平日里也就百把两子足够矣。因为米粮以及疏菜生禽之类的,都有凌家庄子上送来,采买方面很是省钱,平时候就是些柴米油盐之类的花销。遇上时节,也就是比平日里多三五倍的支出而已。过年三千两银子,足够了。也就是制些过年专用的门神、联对、挂牌,桃符,窗花,烧纸钱,制新衣,打赏凌府下人等要花些银钱。
凌家外围的那些家卫死士幕僚以及护卫们也都把礼送出去了,接下来就是凌府的下人,这些就更简单了,按着等级赏便是。
凌峰笑呵呵地又拿出个匣子和账本递给她,“来,你瞧瞧,这是外院清出来的账目。”
徐璐接过,纳闷道:“不是已经清过了么?”
“先前那是庄子上的收成。现在是各个铺子送来的全年营收。你再核对一下,若无异义就要存进银庄换总票。”
铺子里的收益也要让她过目?徐璐眉开眼笑起来,她这阵子送礼送到手软,收礼也收到手软,但送出去的全是真金白银,收回来的全是些不大用得着只能放库房的贵重物品,到了最后,她回礼都回得心痛万分了。望着账面上逐渐降低的数字,她都有些撑不住了。原以为前两天看的账本就是凌家全年的营收了呢,想不到凌家还有别的营收,真真出乎她的意料。
现在与凌峰相处越来越自然,凌峰对她也是足够尊重的,虽说还是有些怕他的蛇身,但徐璐已真正把他当成自己的丈夫的,再来无忧无虑,也没任何什么烦心事困扰她。徐璐过的舒心顺意,越发养的白白胖胖,此时一张粉嫩圆脸因喜悦而笑逐颜开,肉乎乎的叫凌峰手指发痒,忍不住捏了她的脸颊。
徐璐打开账本,上头那一串串数字简直触目惊心,她不可思议地望着凌峰,“真想不到,爷居然这么有钱。”账面上的数字实在太过庞大,庞大到徐璐这辈子不说见到,就是听都没听说过的庞大数字。
“这算什么,你去瞧瞧赵家,他们每到年底,收的银子完全是用车拉了。数十辆车子拉到银庄里去,光清点都要上百人清点。”凌峰又捏了她的脸庞,“从今往后,我的便是你的。你以后便是小富婆了。”
徐璐捂着胸口,“怪不得当初大家都说我能嫁给爷,是走了狗屎运。原来真是如此。”她双眼亮晶晶地望着他,“就是不知爷是否后悔了。”
“我后悔什么?”
“后悔娶了我吧。”徐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一没家世,二没嫁妆,也无法给爷带来助益,我爹爹甚至还要爷的提携。反正咱们家一穷二白的,也不知爷是如何瞧中我的。”
凌峰哈哈一笑,扑上前狠狠搂着她,在她圆滚滚的脸上狠狠亲了一记,“你也知道你走了狗屎运呀?那以后就更要好好服侍爷。”
徐璐狠狠点头,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脖子处呼着气,“嗯,对以后我一定好好服侍爷。”
徐璐又拿起账本来,一页一页地翻动着,不时发出惊叹声,凌峰实在太有钱了,凌家的那些掌柜们也实在太厉害了。她以为凌家就只有一个段记布庄,以及几间铺面收租呢,想不到在漳州,福州,建州等地也有生意,甚至还把生意做到了山西,江西湖广等地,也做得极大。看完账本后,徐璐又数着银票,足足有三十万两之巨,喜得眉开眼笑,在心里盘算着,这么多银子,要买多少良田,做多少件衣服,算到最后,实在因这个数字太过宠大,而不得不放弃盘算。
“这么多银子,这要怎么花呢?”徐璐把银票小心装进匣子里,“爷如今虽说有钱,但也要一番未雨绸缪的。尤其爷手下那么多人要靠爷吃饭,咱们可不能因富而骄,还得仔细打算才好。这些银票,我看还是截留一部份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另外一部份,用来做平时生意周转。庄子送来的那些食物,除了不可久留的活物外,还得多存些谷子才是。也要防患于未然。不然万一天气不好了,庄子里收成不好,闹上饥荒,就能派上用场了。”徐璐长这么大,还未遇到过真正的饥荒,但也听说过别的地方,遇上蝗灾或是水灾之类的,那就是横尸千里,惨不忍睹。多留粮食是稳妥的。
看着自己的妻子认真仔细地核对账目,抱着铁匣子喜滋滋的数着银票,算着收入,商量来年要如何过,要如何安排银子,处处都为他着想,凌峰也有种极至的满足感。油然而生的是丈夫在外再辛苦都值得的感觉,心底突然就柔软起来。
------题外话------
今天忽然降温了,可把我冷惨了。脚都要冻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