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昭看向他二人,“西平,你有没有见过盛光?”
阿圆不知道为什么,顷刻间觉得有点呼吸困难。
“见过,”申时轶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炙肉,放进嘴里咀嚼着,淡淡得扫了她一眼,“虞家的大小姐,刚刚与堂叔订了亲。”
少女听见他提到豫平郡王,立刻就收敛了轻松的样子,垂下眼,申时轶想起那日在书房与申牧告别,他不过是看了她几眼,她就忙慌着将桌子上的那些纸往里面收拢,这女子心里头向着谁,明明白白的很清楚。可是面对着他的时候,偏还总一副天真无邪的勾人样子。
霍昭嗯了一声,没有觉察到这一对少男少女间的暗潮汹涌,接过他的话,“照理儿,你该唤她一声小婶婶的。”
申时轶将那口肉重重得咽下去,“呵,”他笑了笑,眼睛灼灼重看过来,盛光觉得自己的后背似乎都要烧着了,“小婶儿,”英俊的少年粗噶着唤,“谢过你为孤等出谋划策。”
“砰!”几匹马撞到一处,马蹄子乱踱,马背上的人一面拉拽缰绳控制马身,一面倾身挥杆去击打刚刚发出的马球,争取先机。申时轶的黑衣黑马在其间尤为显眼,须臾,他突抢出来,一记侧身撩杆将球击传到前方队友那里,洛阳皇家队气势大盛,他与另一人趁势纵马压上,身子完全贴在马背上,几乎与黑马一体,所到之处,无人可以与之争锋,所向披靡。
下午的比赛照常进行,但没有用冰场。看台上的女皇穿着黑黄二色制成的龙袍,身披鹤氅,眼睛追随着赛场上男儿们矫健的身影。
她问身旁的虞盛光,“你会骑马吗?朕年轻时也爱马球。”
虞盛光说会。女皇便道,“好!改日你们女子们也比试一场!”说着竟抓住了她的手。
阿圆惊讶极了,偷偷得往上看,女皇的注意力完全在赛场上了,甚至比场上的男儿们还要意气风发,这大晋英勇矫健的男子们啊,都是她的臣下!
而女皇与她的亲密姿态落入所有人的眼睛,一时间大家都知道,豫平郡王的未婚妻成了皇帝陛下的新宠。
两个老臣窃窃私语,“临江王府惯善于逢迎女主,申氏……哎!”
那霍笙的眼睛几乎发了直,脑袋转了两圈,想到虞盛光是从虞家湾出来的,而虞家湾——那不是有姜无涯吗?!他不禁儿想,我怎么净想着杀与那姜老贼相关的人了,果然是恨有多切,爱有多深,女人的心变幻莫测,你也不知道她们到底想怎么样,就连姑祖母这样的巾帼英雄也不例外。若是我再细心一些,这样的功劳就是我的!
豫平郡王幽深的眼看向看台最中央的女皇和她身侧的少女,平淡而平静。
比赛中场休息的时候,小黄门捧来几盘子牡丹花。
“这都是暖房里种的,”霍昭率先拿起一朵一拂黄,侍女将它别到她的发髻上,接着她替虞盛光挑了一朵云粉,花朵儿小一些,粉嫩嫩的还带着露珠,侍女将云粉也簪到盛光的鬓旁。
姜影儿走上前,“陛下也为影儿挑一朵吧。”
女皇笑看了看她今日的装扮,笑道,“影儿生的婉约贵气,却要用姚黄。”姜影儿蹲了蹲身,“谢陛下夸赞。”
接下来一人一朵的都分散了,楚国夫人拿了一朵紫姝,却不簪上,只在手里拈着打着圈儿,兴致不高,脸阴阴的不时看向虞盛光。
盛光见几个陪着女皇的贵妇人、连着宫女、女官们抚摸着头上的牡丹,一副很兴奋的样子,不由不解,姜影儿道,“这些花儿等下是要赠给场下的男儿们的。”
虞盛光早在下午她一出来时就注意到她,果然如刘端娘所说,丰姿秀丽,文采光华。
“原是这样,”她笑着谢过,并问,“姐姐准备送给谁?”
姜影儿未及说话,早上女皇用膳时为申时轶说话的贴身宫婢、名唤叶柳儿的道,“影儿姐姐自是要送给西平郡王爷的了,”她大抵是不满虞盛光一来就受到女皇的格外宠爱,隐隐有些敌意,然后却向影儿,“我也要送给郡王爷,看他会戴谁的!”
姜影儿笑了笑,没有在意柳儿的挑衅,向盛光道,“你若是觉得不方便,不送也是可以的。”
虞盛光下意识摸了摸鬓旁的云粉,看向赛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