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效贤是太子,是储君,这天底下谁能有他尊贵?可是这小小的孩子,又怎么知道什么是太子?什么是尊卑?这分明是大人教的,顿时对徐妙筠多了几分怨念。
而太皇太后也愣住了,看着这一幕半天没说出话来,徐妙筠不知道此刻的心情该如何形容,感觉十分复杂,有惊诧,有担忧,却也有一分自豪。
效贤把夺过来的小猴子给了茂哥儿,重复了一遍:“我是太子,我给你的。”
茂哥儿握着小猴子破涕为笑起来,仲然也笑了一声,把效贤高高举了起来:“好小子,谁教你的?竟然摆起太子的款来了。”
效贤嘻嘻笑起来,大声道:“先生说的,我是太子。”
仲然知道效贤的先生是谢玉树,这下连瑞王妃也没话说了,因为谢玉树正是她的侄子,她侄子教效贤,效贤却用来反击她的孙子,她还能有什么话?就是有千言万语,也是一个字说不出来了。
徐妙筠带着效贤和茂哥儿告辞了,回到凤仪宫,这才从丹桂嘴里听到了事情的始末,那个象牙雕的小猴子是太皇太后赏给效贤的,可是效贤不喜欢,就给了茂哥儿,正好安舒过来,三个孩子一起玩搭积木,茂哥儿就把小猴子放在了一旁。
安舒见了伸手拿过来玩,茂哥儿并没有说什么,直到安舒玩的心满意足,要奶娘把小猴子收起来,茂哥儿这才急了,说小猴子是他的,要安舒还。
安舒自然不肯,还仗着个子高推了茂哥儿一把,茂哥儿这才上前打了安舒一下,说是打,其实就是推搡,茂哥儿能有多大,力气也小,能有多疼,是安舒被娇惯的故意大哭罢了。
丹桂道:“奴婢说句犯上的话,瑞王妃也太过分了,小郡王根本没事,哄哄就好了,可她却横眉竖眼看着茂哥儿,又厉声责骂奶娘不好好看着,这才把茂哥儿吓哭了,太子爷也跟着哭起来。”
徐妙筠有些难过,看着坐在炕上和效贤玩的高兴,一点不见刚才伤心的茂哥儿,心想自己的担心到底应验了,茂哥儿固然有自己宠着,宫里的人也难免瞧不起他,可是今天让徐妙筠心寒的不是瑞王妃的疾言厉色,而是太皇太后的漠然,经过梁璞玉那件事,她和太皇太后之间到底是有了隔阂。
其实这无关其他,而是两个皇后之间的一较高下罢了,太皇太后心里肯定会想,一样是皇后,凭什么你过得这么舒坦,我那时却那么辛苦,也许连太皇太后自己都不知道,她心底深处是对徐妙筠十分羡慕甚至有了一分嫉妒的,也是出于这份嫉妒,她才会在徐妙筠窘迫的时候束手旁观。
而徐妙筠自然想不到这些,自以为是因为梁璞玉的关系罢了。
晚上伯让回来,听到这件事也是又是吃惊又是自豪,把效贤抱在怀里亲了好几下:“就该这样,看来我该奖赏谢玉树了,短短几日就有这样的效果,他教的不错。”
徐妙筠道:“我今天可是被吓了一跳,没想到他说出这句话来,你都不知道瑞王妃的脸色有多难堪。”
伯让道:“说她是长辈,那是看着伯祖父的面子对她客气,可她也要有自知之明,还敢说什么以下犯上,真是滑稽,还有你,一个皇后被欺负的说不出话来,可真没出息,还不如效贤呢。”
徐妙筠道:“当时安舒哭成那样,瑞王妃又是那种脸色,我除了服软还能做不成?就是摆起皇后的身份,旁边还有太皇太后呢,我能有什么法子,我只是心疼茂哥儿跟着受委屈罢了。”
伯让道:“说起这事我倒是想起来了,不如也封茂哥儿一个郡王如何,免得以后再受欺负。”
徐妙筠笑道:“你有这份心就成了,不过也没有这样的规矩,还是别叫人说闲话了。”
伯让道:“我这不是怕茂哥儿受欺负么。”徐妙筠道:“也就一个安舒,一年能见几次。”
伯让道:“今天东瑜和我说,要安舒跟着一起在弘文馆念书呢,这以后不是天天都见了?”徐妙筠顿时有些犹豫。
东瑜知道这件事后,可不像瑞王妃似的护着孩子,而是把安舒狠狠教训了一顿,然后亲自向伯让赔不是,说安舒都被惯坏了,伯让笑道:“小孩子打架,也不是大事,现在跟乌眼鸡似的,长大了感情可就好了,也不用操心。”
东瑜见伯让没有芥蒂,这才放下心来,回去警告安舒,要他好好念书,不许再招惹茂哥儿。
安舒也是被效贤那一脚给踢懵了,打他记事起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理直气壮的打他,而一向疼爱他的祖母居然也没有说什么,安舒虽然是小孩子,却也敏感,也隐约知道效贤是个不好惹的,因此被送到弘文馆念书的第一天,安舒便只注意着效贤,没工夫找茂哥儿报仇了。
效贤压根没注意到安舒,自打那天他维护了茂哥儿,就被徐妙筠和伯让分别夸奖了一番,因此他现在对上学也慢慢的感兴趣了,不像刚开始似的听一会玩一会,这也算是个意外之喜了。
这件事虽然没有可以宣扬,可徐老太太还是知道了,她很不高兴,觉得茂哥儿受了委屈,非要把茂哥儿接回来,奉命来传话的徐大太太一脸为难:“老太太那个脸色,一时间我们也不敢说什么话反驳。”
徐妙筠笑道:“如今茂哥儿也要跟着先生上学,走不开啊,请伯母放心,我一定不会再让茂哥儿受委屈的。”徐大太太叹了口气,道:“老太太不高兴也是有原因的,不是冲你。”
犹豫了一下这才告诉徐妙筠:“老太太派人去山西给景焕送东西,这才知道静宜到山西后小产过一次,可景焕来了这么多信,却是一个字没提,老太太很生气。”
徐妙筠也很吃惊:“小产?怎么就小产了?”
徐大太太叹气道:“好像是景焕带着人去剿匪的时候,静宜天天担心,连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道,跌了一跤小产了,他们俩一个字都没提,要不是老太太派人去,那边的下人说漏了嘴,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徐妙筠担忧道:“哥哥也真是,嫂子的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好好调养?”
徐大太太道:“事情都快过去一年了,派去的人回话说看着气色很好,只是一直都没有身孕,不知道是不是伤了身子,老太太气的写封信去质问,可又有什么用呢。”
徐妙筠也是默然不语,可到底没让徐大太太把茂哥儿接走。
三月底的时候,薛家传来喜讯,说徐静含有了身孕,而谢芝兰也在继婉姐儿和宝姐儿之后再次有了身孕,徐老太太的注意力也终于转移了一些,不再因为晏静宜的小产生气难过,把全副心思都放在了照顾徐静含和谢芝兰上,在徐老太太的要求下,薛云昕带着徐静含在京城小住,直到生下孩子为止。
为着徐静含有孕的事,还引发了一场赌约,唐囡囡说徐静含是个美人儿,生的孩子肯定也漂亮,便嚷着和徐静含结为儿女亲家,说若是生了儿子就把盼姐儿许过去。
徐沛凝便说若是生了女儿就定给自己的儿子致远,结果两个人因为徐静含生男生女的事打了一个赌,输了的那个要负责赢的那个办儿女婚事的所有费用。
打这以后,唐囡囡便跑到寺里求了一堆生男孩的平安符给徐静含,把徐静含弄得哭笑不得,徐妙筠也兴致勃勃的加了份赌注,结果惹得冯贞贞和泰宁等人也都压了赌注,盯着徐静含的肚子。
谢芝兰听说后一笑,摸着自己的肚子也有些忐忑,生怕这次又是个女儿,徐润安见她心神不宁的,开玩笑道:“别说三个女儿,就是四个五个我都不嫌弃,你只管把心给放宽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