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铃仍然偶尔往身后看去,光明顶已隐在了群山之中,银锁亦随着她的目光回望,但除了西斜的日影,实在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便问道:“大师姐,你在看什么?”
金铃叹了口气,道:“只是舍不得光明顶。”
银锁立刻红了脸,虽则隐藏在兜帽和面巾之下,金铃还是能看见她飞红的眼角,心道两人现在已有十足的默契。银锁恶狠狠凑过来:“大师姐莫要好了伤疤忘了疼!”
“没有伤疤,何来疼一?”
银锁深吸了一口气,道:“大师姐,再走七日是且末,且末九日至敦煌,敦煌到凉州,凉州回长安。自凉州起我们便要和驼队分离,自行前往神仙谷。如何,去还是不去?”
听得两人还有单独相处的时间,金铃亦显得亮了起来,道:“为何不去?我还要寻那般让你不受我所累的法门。”
银锁低下头,犹豫了半天,方问道:“大师姐,你不是怕……不是怕这一切因由都是因为你我皆受内功所累的缘故吗?”
金铃顿了一顿,答道:“正是因为如此……”
“你不怕我……一旦摆脱了冰心凝神的影响,就忽然对你再无热情了吗?”
金铃道:“你是怕一旦摆脱影响,就验不出我了吧?”
银锁紧张地点点头。
金铃微微一笑,竟让银锁平静下来,“我已不受焚心诀影响,还不是对你有所感应?比起这个来,更希望你能不受我连累,否则你我都不能联手退敌,只得各自为战。”
银锁笑道:“大师姐想和我并肩作战?”
金铃低下头,笑了一下,道:“不止并肩作战,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银锁反倒一时不知什么好,受不受冰心凝神的影响,非是她了算,只能寄希望于金铃的努力。
金铃续道:“我也想知道,你会……你会对我也有这般心思,到底是因为……因为内功让你我变得不正常,还是本就该如此……”
银锁笑道:“大师姐实是多虑,你瞧我这几天可有半点受影响的模样?”
她顿了一顿,道:“不对,确乎是有的……”
见金铃脸色微变,她压低了声音,几乎凑到金铃耳边,“大师姐简直令人癫狂,见你衣衫不整,我确乎是忍不住。”
她完这话,就一直盯着金铃,满心期待着她会受不得这等讳言秽语,显露出点羞赧之色。
金铃也确乎是脸红了,银锁见她露出的方寸皮肤慢慢从白得几乎透亮的颜色渐渐变成粉红,忍不住得意起来。她只得意了一会儿,金铃便道:“那就好,看见你,我也忍不住。”
她脸烫似有火一下扑到脸上,觉得羞耻得恨不得钻到沙里,羞耻之下却还有一层得意,得意自己对金铃有着十足的吸引力,而且并不是因为内功作祟。
想到这一层,她忽然明白了金铃的担忧。
大师姐也不过是怕建立在虚妄之上的亭台楼阁,待到虚妄一旦崩塌,就随之坍塌殆尽罢了。
“大师姐,不要担心了,还有最多一个月,我们就能到神仙谷了,你所担心之事,也会迎刃而解,就算神仙谷里已经没有那本心法,我们现在也可以试试之前你的那个法子啊。”
金铃眨眨眼睛,道:“你肯了?今晚便可试试。”
银锁急忙摇头,“不,喊出来可怎生是好……”
金铃莞尔一笑,道:“逗你的。此乃无法之法,总要用些稳妥的方法。”
银锁不敢看那双点墨似的黑眸,撇开头就要挣脱她的手,金铃捏住不放,银锁手腕蓦地一沉,转过半圈便要挣脱出来,金铃似早有准备,放开手向下虚抓,正碰见银锁收回手来,倒似自己将手腕送到她手中一般。少顷,银锁腕上一麻,顿时失了挣扎的力气,回首再看金铃,神色淡漠,全然看不出刚才算计别人的正是她。
银锁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马上飞到凉州,拉着金铃脱离驼队,拖入深山之中肆意欺凌,叫她没心思使坏。
一路尚算太平,不足十日,便到且末,且末城依旧繁华无比,来往的驼队驮着各地来的商人,带来了各地的货物,香料的香气从集市散出来,各种瞳色发色的男女老少混迹其中。人声鼎沸,几乎溢出市集,蔓延到了街道上。
银锁骑在骆驼上,探出半个身子凑到金铃旁边,“大师姐,如何,要继续上次的活动,去集市上逛逛吗?”
金铃微笑道:“别了,不是还要赶去神仙谷吗?”
银锁悻悻道:“大师姐可要想清楚了,中原人,大部分终其一生都没有来过西域,你这一回去,可能再也没机会来了。”
金铃温声道:“我跟着你,总有机会再来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