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位于华夏西北,自古便是出塞要隘,物产丰富尤其盛产煤矿。千年以来,因商而盛。素有“千年人文鼎盛,商通四海八极”之美名。
上午九点,火车一声长笛,站前广场上的地下通道里,人群熙熙攘攘走出来。一名年轻男子,手提草绿背囊走在其间。只见他身高在一米八零左右,脸颊微瘦削,鼻直口方,眉宇间带着股子英气,一双眼亮晶晶,不乐也有三分笑意,很有眼缘。
行至通道出口处,年轻人停住脚步,随手将背囊放在脚边,双手放在脑后,眼望古城站前繁华景致,深吸了口气,自语道:“古城,好久不见!我李乐回来啦!”
滴???滴,汽车的笛声不绝于耳。全城统一的蓝色出租车一窝蜂似的拥上来抢客。一辆车停在李乐身前,打着赤膊,一脸横肉的司机探身问:“哥们儿,去哪?打车吧,不贵。”
“到古楼商业街多少钱?”李乐拎起背囊用普通话问道。
司机微迟疑了一下,斟酌之后狮子大开口道:“这道可不近,少说也得五十。”
古楼商业街位于古城中心区域,距离火车站只有三个站地,坐出租车起价费八块就够。李乐生于斯长于斯,岂会不知道。一别多年,古城出租车比从前多了许多,行业风格却一点也没变。
离开家乡八年,古城早不是当初的样子。这出租车要价太高,李乐又有心近距离看看家乡的变化,不想坐在车里走马观花。便摇头道:“你还是问问别人吧,‘道远’价高我走着去就行。”
司机一愣,随即意识到李乐话中嘲讽之意,顿时面现怒色。
古城民风彪悍由来已久,远至民国时出过威震西北的悍匪马帮,近有当代闻名省内外的古城黑帮。从前有句话:古城的男人,三分之一挖煤养家,三分之一经商发家,另外三分之一全靠瞎混活着。大街上随便拉个成年男子,都能吹几句年少轻狂打架斗殴的经验故事。
“操!”司机怒瞪李乐一眼,出言不逊:“不坐车,瞎鸡巴打听你妈个逼。”
李乐不禁剑眉一挑,刚要表态,一旁却有个好心的老者伸手拉了自己一把,劝道:“小老弟,少说两句吧,这帮人你惹不起,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谢谢您的好意。”李乐对老者报以微笑,“您说的有理,不过,对待这种人,光忍让是不行的,有能力的情况下,就应该给他们点教训,要让这种人明白好好活着是一件宝贵的事情,人应该对这世界心存敬畏。”
李乐说完最后一个字,身形一动,刷的一下跃到出租车门前,探手进去一把抓住了司机的脖子,在众人惊诧目光的注视下,极其彪悍的将二百多斤重的大汉从小小的车窗口硬生生揪了出来。
“哎哟,哎哟!”司机疼的哀嚎不已。
老者看的目瞪口呆,完全无法想象眼前瘦瘦高高的年轻人竟会做出这般惊人之举。
纷争引来许多人围观,另外几辆出租车上的司机纷纷下车围拢上来。李乐被围在人群当中,神色泰然自若。
“都他妈给老子停手!”
围住李乐的人群正蠢蠢欲动,忽然一个粗豪的声音大声吼道。接着外围的人群一分,一条大汉走了进来。身高体壮,手提尖刀,一脸凶相。
将李乐围拢起来的出租车司机们一见这大汉,顿时如老鼠见猫,忙不迭的让开道路。
大汉叫熟食张,在站前这块地头上已横行多年。围绕这块地方,不管是小商小贩还是这些出租车司机每个月都要向他交份子。他径直走到李乐面前,上下打量了几眼。忽然面色一变,眼露惊惧之意,颤声道:“你,你不是太行楼的李乐吗?”
李乐认识此人,点头微笑道:“难得你还记得我,我也记得你,熟食张,你的熟食店在站前南马路,我家老爷子最爱吃你们家的烀猪头肉,等会儿还要到你店里光顾一下。”
熟食张手中还提着尖刀,脸上却已全无之前的凶狠。点头哈腰,嘿嘿笑着道:“那当然是十分欢迎,不过实不相瞒,您家老爷子可有日子没照顾小店生意了,不知道是不是我哪次没做好,让老爷子不喜欢了,他老人家是咱们这行的祖宗尖儿,当初全仗着老爷子夸了我那点手艺一句好,我才在这一行里站住脚??????”
“等一下。”李乐摆手打断他的话,问道:“你说老爷子很长时间没光顾你的店了?”
熟食张点点头。
李乐心中泛嘀咕,自己之所以离开部队回到家乡,除了因为那次惨烈的任务而有些心灰意懒外,更重要的原因却是收到了祖父李千钧病危的消息。尽管李乐心中一万分不相信自家那位老当益壮的北派厨神会被疾病击倒。
熟食张的话在李乐心中增加了一点担忧。李千钧虽有烹鱼煮狗百味相合游刃有余的手段,但其本人对于食物的喜好却是极简单的。在李乐的记忆当中,老爷子最爱的一口便是南香园的花生米和熟食张猪头肉下酒。十几年习惯忽然变了,难不成真是像石头在信里说的,身染重疾?
想到这些,李乐不禁有些归心似箭,再无欣赏古城变化的心情。
“一直都听说你老张的名号在这站前一带比较叫的响。”李乐看了看熟食张手中的尖刀,又环顾左右一圈,问道:“怎么样?这点事儿能搞定不?”
号称古城站前一霸的熟食张听到这话,顿时脸色通红,拍着胸脯道:“乐哥发话了,这点事儿还叫事儿吗?您这是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替这帮兔崽子谢谢您了。”说到这儿,他顿住片刻,语带迟疑的:“另外,嗯,辉少那儿??????”
在古城被称作辉少,同时能让熟食张如此畏惧的人只有一个,便是自己那位高中时代的同窗兄弟陈辉。
“你放心。”李乐不耐的打断熟食张的话,说起祖父李千钧,想起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石头,接着又提到了好兄弟陈辉,一时间埋在心底深处八年的过往记忆纷至沓来,一些最深切刻骨的回忆被唤醒,李乐宁如止水的心湖不禁泛起波澜。再无心思计较眼前这点事儿。跟熟食张告辞,奔着熟悉又陌生的方向匆匆而去。
那些将李乐团团围住的出租车司机们不自觉的让开道路,一个个眼睁睁看着李乐走远。因为熟食张对李乐的敬畏态度,这些人都已意识到这个看似无害的年轻人绝不简单。
那个之前出言不逊被提出车外的司机看着熟食张,迟疑的问:“姐,姐夫,这个李乐是什么人啊?”
熟食张望着李乐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道:“这位一回来,古城江湖又要掀起波澜了。”
??????
万事万物有一阴必有一阳,有光明的一面便有黑暗的一面。古城盛产煤矿,滚滚黑金带来无尽财富的同时也孕育而生了省内省外臭名昭著的古城黑帮。
所谓古城黑帮,一语双关当之无愧。既概括了其社会性质又点明了其由黑煤而兴的来历。
在古城这地方,要是没几块黑心黑肝黑骨头,想当那腰缠万贯的煤矿主,基本等同于白日做梦。正应了古城人常说的一句话:煤黑子,煤黑子,煤矿挖的越大,骨子里头就越黑。
古城黑帮林立,大小帮派们平日里割据一隅在自家地盘上称王称霸,共存共荣规矩森严。
古城黑道经过多年的兼并整合,如今已经发展出一道井然有序的规则,以往打生打死的日子正逐渐步入记忆深处。
城中黑帮,若论名头响亮,首推城南大亨赵凤波的城南帮。他也是这城里资格最老,拳头最硬的煤黑子。
二十五年前,赵凤波从口外进关来到古城,凭一双铁拳打遍古城,逐渐聚拢起一群亡命徒,创下如今雄霸省内十三家矿场的城南帮。他今年四十六岁,虽然已过了人生的盛年阶段,但他的拳头威力依旧不减当年,雄健的体魄也不输那些年轻的运动健将。
此时此刻,这位古城黑帮中的翘楚人物之一正在自家的泳池中游泳,只见他劈水分浪动作矫健,健美的肌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看的岸边一白一黄两个高挑性感美女美目放光叫好不断。
这是他保持健美体魄的好习惯。在缺水的西北高原城市里,这无疑是个奢侈的习惯。赵凤波却有着不得不坚持的理由。因为他是个跛脚之人。三十八岁以前他还是一只见水就发懵的旱鸭子,三十八岁之后却不得不为了康复训练强迫自己成为现在的游泳健将。
“大哥!”一名身着黑西服男子急匆匆来到水池边,语气颇为急迫。
“叫赵总!”赵凤波停了下来,冷然强调:“咱们现在是正规企业!再不长记性就拔了你的牙。”缓缓走上岸来,从金发碧眼的白种美女手上接过一杯鲜果汁品了一口沉着脸语气略带不悦:“说吧,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黑西服青年趁着点头哈腰的功夫偷瞄了一眼金发美女性感撩人的身材,才道:“那个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