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然一窒,沈夕瑶手心微凉,强迫自己定下心神,猛地跪下,回到:“皇上赎罪,妾只是......”虽然语气间竭力让自己平静,但谨宣帝不难听出其中极力掩饰的爱恋和忧伤,“妾有罪,不该写这些不入眼的东西。”再开口的时候,已经带了哽咽。
皇帝看着地上的女子,神情复杂,神色晦暗,但眉宇之间并看不出什么怒意,只是定定地瞧着她。
待沈夕瑶心里开始觉得自己这一步走错了的时候,皇帝忽如一笑,语气里带了两分难查的欢愉:“地上凉,还不起来。”见自己的嘉嫔虽然起身了,但神色依然不好,似乎带着惶恐和失措。
“朕......不看了便是。”伸出一只手握住还在打颤的纤手,睇了一眼她,才说,“朕原本是听说你不愿别人来你这里串门,想着你会无聊,所以带了些好玩意来瞧瞧,也是无意看到这些的。”
怔了怔,沈夕瑶有些讪讪,任由谨宣帝把自己拉进他的怀里,把头靠在他胸口。然后才闷闷地说:“羲和宫是皇上赐给妾的,平日里有皇上和妾就足够了,何必再找那么多外人来。若是想跟妾说话,让人邀了妾去外面赏花品茶看水岂不是更好?”
轻拍嘉嫔的后背,就这几句不像样的话,也让谨宣帝软了心肠。想到她类似于每日一记的纸上那些话,心中竟然有些酸涩,这个傻女人哟,虽然字写的歪歪扭扭,却还惦记着自己那么多小事。
视线扫过她的小腹,转身将人抱起放到软榻坐下,也不提刚刚要不要人来羲和宫的事,只柔声说着:“日后莫要留下那些纸张,让人见了也是短处。”
见皇帝换了话题,沈夕瑶也不会傻到自找不痛快,只是笑着道:“妾知晓了。”
“朕知道你受委屈了。”拍拍她的手,语气中带了许多暖意,“只是不管外人说什么,你只管照顾好自己,别让朕为你忧心。”
感动地看着皇帝,缓缓低下头,就看到二人交握的双手,看似是那般有情义的人,可谁知心里有多么平静。
感觉到沈夕瑶手上的力道紧了紧,谨宣帝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嘉嫔的发丝,他是极其喜爱嘉嫔这一头青丝的,宛如云墨。
直到谨宣帝离开,沈夕瑶才露出笑颜,只是此时的笑里在没有半分爱意。让听竹去收拾了桌上的那沓纸张,就又拿着话本和零嘴靠在了软软的贵妃榻上。
天下人都爱听好听话,更喜欢有个人时时刻刻挂念着,她所做的不过是将自己挂念皇帝的话写在了纸上留下来而已,至于能不能感动皇帝......将果子的核吐在一旁的白色瓷盘中,然后表示她对演戏已经毫无压力了。
将主子之前写的那些东西拿出了内室,然后撕碎又揉了揉才递给云岚,云岚也是个乖觉的,事关主子的事她们一刻都不能放松。于是亲自拿去了小厨房烧掉。小厨房里,负责给主子熬汤的三等小宫女云风起身叫了声云岚姐姐,接着做起了自己的事。
到了冬日,就算不下雪天也是冷的出奇,这对前世一直生活在南方的沈夕瑶来说是很难挨的。
从听竹手里接过粉红描画的小手炉,捧在怀里,又让云溪紧了紧自己身上的云锦夹棉披风,才出了门。
红墙金瓦,宫道静静,听竹和云溪得了主子的恩情,也带了暖袖。喜得二人很是感动。
“主子,今早云晓回来说江都宫玉涛阁出了点儿事儿。”
“恩?”如今已经过了一个多月,若金顺仪真的怀孕了,眼看也就三个月该显怀了,这个时候依照金顺仪的谨慎,能出什么事?
因着这事儿也不是什么很隐秘的事情,所以听竹和云溪也没大早在寝殿里说,现在说给主子就怕一会儿请安主子不知晓,得了别人的话头。
“昨儿夜里,皇上本是打算歇在丽贵妃那里,谁知刚过了晚膳时间,淑妃娘娘就派人说金顺仪动了胎气。”听竹也不絮叨,紧着简要的说,不过瞧着步撵上心不在焉的主子,她心里叹了口气,如今就算是自己也越来越看不懂主子了,不过好在主子一日往常那般宽容亲近,“后来皇上就去玉涛阁探望金顺仪,夜间也不曾离开。谁知道就一直跟在金顺仪身边的一个宫女想要得了天恩......皇上倒是没让人得逞,当着金顺仪的面就发作了。”
沈夕瑶眼中含着其嘲讽轻笑一声,想必现在整个宫里都在等着瞧金顺仪的笑话呢。不过这招看似寻常,却也是最好用的。能引得皇帝发怒,又能让金顺仪堵心。
“想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事,金顺仪心情也是不好的。”可不就是不好,自己宫里的人想爬床,还是趁着自己有孕的时候,这真是够恼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