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陵是丹阳郡首,城中士族豪强十余家,私兵不下三四千人。比起我们来,他们更倾向孙权。两军攻防间,若是突然发难,我军败亡无疑啊。而且城中百姓人心未附……”焦急、忧虑、惧怕等等,多番神情交集在邓羲脸上,“死守宛陵定是凶多吉少。还是芜湖为佳!”
“芜湖城中豪强虽少,可毕竟是一县城,城池远比不上宛陵雄固,怎能弃难守易?”刘先依旧坚持自己的论调。
“宛陵不近大江,我军怎会如此撤去?”眼睛一翻,邓羲还指望着黄祖、张允能争口气,“我军守城为的是借机撤回庐江,可不是拼死一战的!”
“宛陵城池虽固,却与水路无益。”说着邓羲向刘宪一抱拳,“刘将军,若驻重兵于宛陵,则芜湖必空虚,其城池矮小,一战怕就会被江东夺去。届时,我军就是四面临敌。便算黄、张两位将军击破了程普,我军也无路可回啊!”
五日前刘宪大败贺齐,接着在乌焦山下硬撼黄盖所部,酣战半日江东军败阵而去。
此刻孙权大军已经过了浙江(钱塘江古名),刘宪不敢再耽搁,当即率部撤回了宛陵,又招来宣城的刘先,积兵于宛陵、芜湖两城。
今天这番争吵已经持续了两天了,邓羲、刘先谁也说服不了谁,而刘宪自己心神不一,也拿不下注意,一方面不是还没断了撤回庐江的念头,而另一方面却是对黄祖、张允二将的信心严重缺乏。
可眼看着孙权拿下了泾县,都火烧眉毛了。不做出决断是不行的了。
“二位先生”,挥了挥手,刘宪面色平静的嘲弄道:“黄祖、张允二人是什么得色,你们心里面真不知道么?靠他俩打通水路,说句不好听的话,简直是天方夜谭。现在周瑜领兵还不知去向,他若是瞄上了江夏水军……”
“我看咱们还是自求多福吧,先收军宛陵,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看着面面相觑的二人,刘宪无所谓的一咧嘴,他本就没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援军身上,而到现在黄祖那边还没传来消息,更是把他心中的唯一念想给切断了。
以后靠不了别人,只能自己靠自己了。
“宛陵百姓三千六百余户,这俩月动荡不安,应该也迁走了一些,但也不会少于两千户。而十四家士族豪强,府中家丁奴仆不下五千,凑出一支三四千人的队伍还是没问题的。”看着面色还没恢复过来的邓羲、刘先二人,刘宪温温一笑,“这些都是隐患,不可不除。”
“不可不除”,这四个字再次吓住了邓羲、刘先,顾不得彼此间的争吵,急声问道:“将军万不可动刀兵啊,如此一来我军就万分被动了。”
“哈哈哈,二位先生误会了,我可没屠城的意思。”见把这二位吓得脸色白蜡,刘宪不由的笑出声来,“我只是想把他们都赶出城去,可不是全都杀掉。”
“既然让他们做帮手是不可能的,那就索性都踢出去,也省得妄自担心。”掐断了心中唯一的奢望,刘宪反倒有一种安心的感觉。自己手中还有小两万人,粮米兵甲都不缺,若是死守宛陵,想来也不是一个好啃得骨头。“想吃掉我,就看你孙权有没有一口好牙了。”
一边传令陈兰回师,一边全城戒备,全力驱除城中百姓。
虽然忙活的辛苦,可效果却也让刘宪高兴不已。那城中的十四家士族豪强,每一家都给刘宪留下了不少军器兵甲,还有更多的粮米,一囤囤的,看着就让刘宪欣喜。
宛陵城头,烈日灼烤着城墙上的每一寸土地,反是太阳照射下的地方都被烘热的发烫。面对即将到来的数倍于已的敌人,紧张有序的备战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一队队精壮大汉赤肩袒膊,箭矢、滚木、石块,一捆捆,一根根,一块块,一刻不停的向城墙上搬运,被阳光晒干的衣服上,汗水凝结成的一缕缕雪白的盐花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