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海微星一点二万光年的卡罗亚星域八号基地,一座堡垒样式的金属建筑物顶层,巨大的弧形玻璃窗前,一个窈窕的身影正坐在高脚水晶转椅上,凝望着窗外深邃浩瀚的星空。
紫罗兰色的烟纱长裙如流水般散落,露出两只雪白精致犹如玉雕般的小脚,黑色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在灯光的映照下,散发着绸缎般的柔和光晕。
无论看过多少次,仅仅一个背影,就足以令年轻的帝国军人、宇宙第三舰队第八战队指挥官克莱曼上校口干舌燥,咽喉发紧。
她是囚禁在高塔上的公主,而他是保护她的骑士,为了她愿意付出性命,上穷碧落下黄泉。
柔美清婉的声音幽幽传来:“任务失败了?”
克莱曼心神一凛,凝声回答:“是。郝尔曼全军覆没,英诺森亲王还活着。”
窗前的女孩转动椅子,侧过半身,克莱曼这才注意到她手上拿着一朵白色的雏菊花,上面只剩下一片花瓣。
她的烟纱长裙上,她洁白的玉足下,还飘零着几瓣花瓣。
她微微仰起优美的脖颈,露出一张美得令人窒息、却含着轻愁的容颜。
“我就知道。”女孩露出一丝凄美的微笑:“我一直在数雏菊花瓣,双数是成功,单数是失败,最后,雏菊花只剩下了一瓣。”
看着女孩手中那孤零零的、像是随时都会随风飘零、任凭雨打、零落成泥辗做尘的花瓣,克莱曼心疼得简直想把被雷劈死的郝尔曼从地狱中抓出来,再千刀万剐一百遍!
都怪那个愚蠢傲慢自大的佣兵头子,你怎么可以执行任务失败,怎么可以让我们多愁善感的公主再次承受如此严重的打击呢?
还有英诺森,你怎么不一起被雷劈死呢?活在这个世上,让我们美丽的公主如此烦恼!
“殿下,你放心,这次我亲自出马,一定杀了英诺森!”克莱曼杀气腾腾地说,犹如和英诺森有不共戴天之仇。
“克莱曼!”女孩眼眶一红,眼中蒙上一层凄迷的水雾,“你亲自出手,我当然放心,可是如果被人发现……”
“殿下不用担心。”克莱曼绝然地说:“所有执行任务的星舰和机甲都装了自爆装置,如果被人察觉,立刻启动,绝对不会让人发现端倪,连累到殿下。”
“可是你呢?”女孩泫然欲泣,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迅速聚集。
“殿下,我愿意为你而死。”克莱曼单膝跪下,轻轻抬起女孩柔弱无骨、滑腻冰凉的小手,在手背上印上虔诚的一吻,动情地说:“只要你还能记得,曾有这么一个骑士,无怨无悔地爱过你,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就足够了。”
“克莱曼。”女孩低低唤了一声,挂在长长眼睫毛上的泪珠终于承受不住主人的哀痛,一滴滴滚落下来。
克莱曼紧紧握了下女孩的小手,然后起身,义无反顾地转身离开。
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女孩轻轻松了口气,跳下水晶转椅,从抽屉里找出一瓶消毒剂,喷在被克莱曼吻过的手背上,再用雪白的丝帕仔细擦过,最后把丝帕扔进了垃圾桶里。
“讨厌的家伙,吃了大蒜也敢来吻我!”女孩轻声嘀咕道。
就在这时,通讯器响了。女孩漫不经心的神情为之一凝,立刻接通了通讯。
三维立体图像投影在眼前,里面却空荡荡的,除了淡蓝色的幽暗光线外,什么都没有。
一个经过变声处理的低沉声音从投影中传来:“紫音,事情办得怎么样?”
“遇到了一点麻烦,但很快就能排除。”女孩回道。
对方冷冷应了一声:“记住,这次任务重大,完事后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女孩心下一凛,回道:“是。”
结束通讯,女孩走到窗前,打开一扇玻璃窗,让基地狂野的劲风吹进,扬起紫色的裙裾和黑色发丝。抬头仰望浩瀚的星空,她的神情既不复见克莱曼时的娇怯,也不复通讯时的谨慎,而是一种冷到极致的寒,犹如一把深藏在匣中、隐藏锋芒的剑。
千遥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悬浮大巴的座位上,外面夜色如墨,窗外风雨敲窗,雷电过后,大雨终于降下来了。
她强忍着眩晕勉力坐起来,发现前后左右都是受伤的同学,有的头上缠着绷带,有的夹着腿板,无精打采地躺在车座上。
毕业旅行的巴士很宽敞,有上下两层车厢,现在下层似乎都被腾出来装伤病员,她自己看来也被列入了伤病员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