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帝慢慢转过身子,脸上的盛怒已经归于平静,但越是平静,却越让人感觉害怕。
“伯年,此事不能怪你,四哥驰骋沙场多年,手段和智谋都十分了得,岂是一般人就能拿下的,你的手下能重伤到他,已经很不错了。”
伯年,乃是中年圆胖男子的字,全名是伯洪伍,当朝右相,向来喜欢和左相钱慕作对的人。
钱慕即是钱子轩的父亲,当朝左相。
“伯年,据你看来,他是否有所怀疑?”天启帝慢慢摊开一张宣纸,用朱砂笔吸足了红色的墨汁,在纸上面写了起来。
一笔一画,一字一顿,就像一个人的一生。
伯洪伍眼珠子在胖胖的眼眶里一转道,“表面上看来,似乎新赵王天天沉溺于歌舞,并无什么不妥,不过赵王麾下的影卫不可小觑。”
“启浩很不错呀,这次又替朕解决了江南大旱的事,的确是个人才。”天启帝缓缓的说道。
伯年冷冷一笑,“臣听说他上折子给你之前,就已经派人在筑那工防之事了,分明就是在皇上您下旨之前,想要先行收买人心,此等狼子野心,皇上不可不防啊?”
“他毕竟是朕的亲侄儿,朕又是从小看着他长大,实在是不忍心,怎奈为了江山稳固,朕不得不狠心呀。”
“皇上所言甚是。”伯洪伍嘴里说拍马屁的话,眼中却是闪过一丝阴险诡谲的笑意。
“朕记得四哥当初培养影卫时,曾专门制作过一枚玉佩,当时他还将那玉佩作为生辰之礼送给了浩儿,你派人去赵王府给我查清楚,那玉佩还在不在王府,如果在的话,你就暗示让他交出来,他若肯乖乖交出来,我这个当叔叔的自然不会赶尽杀绝,否则――”
天启帝站了起来,大大的宣纸上面终于完成了一幅作品,伯洪伍凑近一看,偌大的一个杀字,朱红色的杀字,带着满天的血光冲面而来,一种肃杀和兵戈铁马的呼喝声也传入了耳际,让他浑身一哆索,面色越发卑微恭敬,头也垂的更低了。
“是,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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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月色很好,不知道为什么,沈袭玉突然觉得有点孤单起来了,好像,总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
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走到门口去了,看着小厮古怪的眼神,她便吩咐道,“帮我和干娘干爹说一声,只说我在街上走走便回来,不用派人侍候了。”
小厮忙道是,看着她的背影融入了街上的人流中,还是快速利落的转身给何夫人报信去了。
她在热闹的人流中穿梭,就像穿越了千年的时光,明明路上的人群是满满的,不知道为何心底某个地方却是空落落的。
她绝对不愿意承认,她是在想念某个人了,越是想念,越是觉得心头空的厉害。
“你是在找我吗?”一个低沉带着磁性的嗓音撞入耳际,她浑身一震,迅速转身,却只看见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沈袭玉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好快,快的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她想要走过去的,不知道为何,双腿竟像灌了铅一样的重,无法挪动,她想问你是谁,但是嘴唇却哆索着,无法吐出一个完整的字节。
戴面具的男子就那样直愣愣的盯着她,目光灼热无比,就像要把她烧穿烧成灰烬。
沈袭玉挣扎了好久,才勉强上前一步,她伸出手,手在颤抖,她想揭开面具看看。
面具男子却是一闪身,就钻进了人群。
“不,不要走,不要走!”沈袭玉自己都没有发现,不知何时,泪早就已经涌出,模糊了视线,她拼命的追了过去,在茫茫人流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背影,那张熟悉的面具。
是他,一定是他!
她心里有一点点小小的窃喜,是否他也如自己一样,放不下,舍不掉,所以他先主动来找她了,他又那么高慢,能主动过来已经不易,当然不肯开口说对不起,她知足了,她现在只想找到他,冲进他的怀里,紧紧的拥住他,告诉他,从此以后,她绝对绝对不会再说那样伤人心的话了。
那道身影时而隐没,时而出现,沈袭玉被情绪左右着,拼了命的去追逐,不知不觉中,早就出了热闹的街道了,当她发现有点不对劲的时候,四周早已经是荒村野店了。
“赵启浩,你别吓我,快出来!”沈袭玉下意识的握紧双手,因为害怕,反而镇定了下来。
“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又是一阵低沉的男子声音,不过和刚才的温柔款款比起来,现在是有些阴冷,让人不自觉打了寒颤。
沈袭玉猛然转身,那个面具男子就背对着自己立在不远处。
她心里陡然一惊,“你不是赵启浩!”
面具男子慢慢转过身来,抬起手揭开了面具,面具后面是一张蒙着黑巾的脸,他冷笑一声,“我当然不是赵启浩。”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