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眼走在街上,无端遭灾,一个体格壮大的麻脸汉子冲着他大吐特吐,把他好好一件蓝衫污得不堪入目,登时傻在了当场,他左右的张刑、杨东亦未幸免,都或多或少沾到一些。张刑一张黑脸立刻阴沉下来,杨东则直接开口骂娘:“我塞你老母!你找死么?”
自打击溃林七老、宰杀林八老的消息传扬开来,一目老声望向上一路狂飙突进,大有压过林七老,直追周三老的架势。而手刃林八老的黄辰亦名声鹊起,风头一时无两。杨东、张刑、郭大眼几人身为黄辰的亲信,近几日在集市里几乎横着走,不管是商贩、海盗,谁人见了他们不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好不威风、好不快意,正值志得意满之际,此麻脸汉子令他们当街出一个大糗,莫说骂人,杨东连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酸腐臭气,黄辰掏出手帕捂住鼻孔,不露声色的离几人远一些,随后将视线投到对面麻脸汉子身上,看他面色惨淡,脚步虚浮的模样,加之呕吐不止,莫非晕船了?这可真是一件稀罕事。
庄默又连连干呕出一些酸水方才缓和下来,听到杨东指鼻骂他老娘,暗淡的双眸深处闪过一道厉色。他在山东老家当马匪的时候以心狠手辣、冷酷无情著称,后来受雇于苏州大盐商,亦替后者干过不少上不得台面的勾当,杀人对他来说就像吃饭一样简单。然而他并非无脑之徒,对方人多势众,皆携带利刃火器,一看便知是海上亡命之徒,非他目前所能招惹得起。秉着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双手抱拳,强笑着说道:“几位兄弟抱歉、抱歉……俺是北人,初来南地,受不了海船颠簸闹坏了肚皮,实非故意的,请几位兄弟原谅则个。”
杨东乃是正宗恶霸级的人物,没事亦会找事,岂能就此罢休,冷着脸说道:“你是北仔,怎么跑到海上来?肯定在家乡犯了王法、吃了官司?这些闲事我也不多问,我等兄弟几人身上的衣服皆是新近置办的,无端被你污了一身不能再穿戴,你需得出钱赔偿我等。”
庄默点点头道:“应该。兄弟你只管说个数目,俺力有能及绝不推诿。”
“出门在外不容易,海上更不容易,我也不讹你,随便给个十两银子便成。”杨东一笑左嘴角黑痣连连抖动。
黄辰一旁嗤笑,这厮还有脸说不讹人,一件绸服才值一两上下,就他那身破衣裳十两银子足够置几十套。
庄默意识到遭遇对方讹诈,缓缓绷紧面部,冷眼盯着杨东,不发一语。
“怎么,麻脸丑汉,想和小爷耍横?瞎了你的狗眼!”杨东气极反笑,心中戾气大作,抬腿便向庄默踹去。
庄默饱受晕船之苦,刻下头晕目眩,手脚酸软,十成本领被削去了七八成,虽然架势勉强摆开了,仍是被杨东轻易破开防御,蹬中胸口,其庞大躯体倒卷着跌出丈余,趴在街道中央,一时难以起身。
“好!”
“打得好!”
“打死他!”
围观者大部分皆为海盗,惟有天下不乱,见杨东出手,各个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爆出惊天的喝彩声。
杨东一击打飞一条虎背熊腰的北方大汉,脸上止不住的得意,向左右人群抱拳拱了拱,走过去用脚踩住庄默的脸狠狠碾着,仿佛要将他踩进地缝里才甘休,狞笑着说道:“十两银子多么?告诉你,如是海上之人,不仅要拿出二十两真金白银,还要跪地磕头道歉。塞你老母!也不去打听打听我等是谁,在这大陈山海面,敢和我们耍横的人老子还从未见过。”…。
庄默被踩得灰头土脸、鼻血横流,顿时双目尽赤,左右手抬起分别扳住杨东双腿,猛力向外拉拽,杨东轻敌不备,倒栽葱似的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