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音哥哥看起来像是被人抽掉了魂一般。
而此时,一直被曲歌拉着的元绛蹲在云层间口吐一口鲜血。
他看向前方背对着自己的曲歌,神情忧伤。
终于,她还是吃了天机果。
一切,再也无法逆转了。
他缓缓跌坐在云上,视线渐渐模糊,最后陷入了黑暗之中。
而从始至终,曲歌并未回头看他一眼。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人已经被送回了太华岛。
几个月以来一直因为本元受伤而沉重的身体轻松了些许。
他现在整个人被曲歌用神原吊在半空中。
她的神力源源不断的在他身体中涌动,她在为他疗伤修复本元。
的确,有了曲歌的帮助,一个月内他本元便可恢复无恙。
这就是上神之间的相辅作用。
之前,阿月催促他无数次,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让他帮助月奴恢复记忆。
阿月与他都知道,恢复记忆后的曲歌一定会帮他疗伤。
但同时也代表着,他再也无法靠近她了。
因为他深深的清楚,曲歌有多恨他。
离恨天高吗?
曲歌对他的恨比离恨天更高。
太华岛的侍奉仙娥荳兮见他醒了,慌忙上前行礼。
“神帝,您醒了。”
“曲歌呢?”东岳纵身从曲歌的神原牵成的线上跃下。
荳兮伏在地上恭敬的回道:“老母将您送回来后便离开了。”
“她走前可说过什么?”
荳兮咬唇不敢说话。
“说吧,无妨。”
“老母说…说…让神帝不要再去扰她,她再也不想见到你。”
荳兮心想,完了,神帝一定很生气吧。
可没想到,神帝竟然什么都没有说。
东岳心想,不急于一时,让她先消消气。
曲歌送东岳回到太华岛后便直接回了云山岛。
她脚一落地,便身形一旋,原本的衣衫被一身拖地的白色留仙长裙取代。
留守的仙娥感觉到门口有异动。
四人纷纷来到云山岛入口,见竟是上神回来了,她们皆是惊喜的跪倒在地恭敬的齐声高喊:“老母。”
曲歌抿唇浅笑:“春萝,夏萝,秋萝,冬萝,好久不见了,都起来吧。”
春萝起身上前搀扶起曲歌:“老母,我们都要想死你了。这一万年我们真的是度日如年啊,您怎么才回来呢。”
“果然?”
“当然啦。”其她三个丫头一起应声。
“我看不然吧,你们想我想的个个都变胖了,摆明了是我不在时你们都衣食无忧的样子。”
春萝回头瞪了三人一眼:“看吧,我就说要你们少吃点的。”
曲歌抬手敲了春萝的脑袋一记:“你胖的最明显。”
五人说着已经回到了云山殿上。
她进了自己的寝宫后,四个仙娥在下方排排列。
曲歌道:“你们四个记住,自此以后,我们云山岛不欢迎太华岛上来客。
还有…我给你们介绍一位新的主子认识。”
曲歌说着扬手,一道彩色的气泡显现在空中,气泡中包裹着白袍的东华。
东华正在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
曲歌将东华放出,东华
扑到曲歌身边,很是好奇的看向四个仙娥。
“娘,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们的家。”
东华鼻子嗅了嗅,“娘,这里的味道好熟悉,难道这里是云山岛?”
“没错了,我给你介绍,眼前的四个仙娥分别是春萝,夏萝,秋萝,冬萝。
以后她们会照顾你在云山岛的饮食起居。
你要乖,尽量学会生活自理,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娘我记住了。”他眨巴着大眼四下里打量着,这里好美哦。
“老母,这位是…”
“这是一万年前,我历劫那日,被天雷从我身体中击落的未成形的孩儿,他的名字叫东华,以后你们且帮我多多照顾他吧。”
四人皆是讶异的不行。
“老母您…”一向懂事的秋萝刚欲说什么,却是被曲歌打断。
“往日之事,我已当成一场梦,就让它这样过去了。
日后你们谁也不许再与我提及此事。”
“是,老母。”四人面面相觑。
明明知道老母心中定然不可能轻易就忘记一万年前发生的事情。
可却还是应下了老母的话。
曲歌起身拉着东华的手往后殿行去:“将之前的婚房打扫一下,日后更名为东华殿,留给小上神住。”
“是。”
曲歌离去后,春萝抱怀:“都怪那个该死的香菱,日后千万不要让我抓住她,不然我非要…”
“你能怎样?”冬萝拍了拍春萝的肩膀:“别跟自己较劲了,我们又不是那个香菱的对手。”
“可你没有看到老母刚刚的神情吗?
她虽然装的无所谓,可却一定很伤心。
她有多爱神帝我们都清楚的呀,可现在呢,怎么偏就落得一个这样的结局。”
夏萝嗤鼻:“我们想办法修理一下那个香菱吧。”
“你呀?还是算了吧,毛手毛脚的,这事儿交给我和秋萝冬萝还差不多。”春萝耸肩转身往后殿跟去。
曲歌亲自带着东华围着云山岛转了一圈儿,边转着边给东华介绍着。
“娘,这里我其实很熟悉,只是没有见过罢了。
从前在你腹中之时,你时常说与我听,听的多了,我就能记住了。
哪里是正殿,哪里是偏殿,哪里是你的寝宫。
可是娘,这里只有我跟你的房间,那我爹爹住哪里?”
曲歌神情淡淡的看向远处云端:“你爹爹他住在他的太华岛。”
“娘,我们不是一家人吗,在人家,一家人都要住在一起的。
我也想跟爹娘住在一起。”
曲歌蹲下身,轻揉着他的发,眼神有些哀伤的看着他:“东华,对不起,只有这个娘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
“娘不爱你爹爹了,不相爱的人怎么可以在一起生活呢?”
东华嘟着小嘴:“那娘是因为爱我,才跟我在一起生活的吗?”
“恩。”
“将来娘会不会也不爱我了?”
曲歌在他额头上轻轻亲吻了一下:“不会,你是我的骨肉,我怎么都会爱你的。”
东华小脸儿一瞬就羞红了,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娘,好香。”
曲歌点了点他的额头:“你这孩子,走,跟娘进你的房间看看。”
她拉着东华去了之前作为婚房而存在的小寝宫,抬手一扫将匾额上的大字换成了‘东华殿’。
东华满心欢喜的进去,月奴双手合十运力后在床上撒上一道道的金光。
“这是娘的气息织就的锦床,你以后每日白天修炼,晚上在上面休息,用不了多少年,你就可以不足胎中之气不足的缺陷,慢慢你也就可以长大了。”
“真的吗?”东华欢喜:“娘,我好想长大,这样我就能保护你啦。”
曲歌暖心的笑着,眼中却带着心疼。
天生神格的上神出生后本来只需要三百年便可以成年。
可是东华却是用了一万年都未能修成个真身。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愧疚,当年她用香菱的错误惩罚了她与东岳的爱情,更是葬送了自己孩子的性命。
若不是这孩子的天生神格,她哪里还能再见到这个孩子呢。
“东华,你一路跟娘来到穹苍十二仙岛,实在是辛苦,你好好休息吧。
娘晚上再来看你。”
东华一把握住她的手:“娘…以后你会每天都陪着东华吗?”
“对。”她揉了揉他肉嘟嘟的小脸。
“娘不在,你要乖乖修炼,知道了吗?”
“知道了。”东华纵身跃到锦床上:“娘,好舒服啊,我会好好修炼的,谢谢娘。”
曲歌离开后
,她没有会云山殿,而是直接跃身离开了云山岛,往远处月宫飞去。
到了月宫,这一片乱七八糟的红线不禁让她凝了凝眉。
其实,从前的月宫很干净整洁的,月宫的正中心长着一棵足以将整个月宫都包裹的月桂树。
那时候的姻缘线都是连在月桂树上的,飘飘摇摇的煞是好看。
而现在这一切真要归咎于她的胡乱折腾呢。
那时候,墨音还是她的坐骑,有一次她带着墨音来月宫找琉煌月玩儿,谁知道月老喝多了,没理她,她就胡搅蛮缠的跟月老闹了起来。
结果就这样一不小心将他的月桂树给连根掀了,就连他的酒窖都因此而坍塌了。
酒窖塌了,琉煌月很生气,他找东岳告状,还是东岳找人给他将酒窖重新建了一个。
而为了表示自己的愧疚,她就在他寝宫门外新种了一棵月桂树。
只可惜,月桂树长的极慢,直到现在也无法承载得了这么多的红线。
琉煌月一向懒惰,既然这些红线没有地方放,他也懒得整理。
用他的话说,这叫乱中有序,只要他自己能找到每个人的姻缘线就好。
月奴找到了小月桂树上醉兮兮的月老。
她仰头轻唤了一声:“阿月。”
树上的月老差点身子不稳跌下来。
他侧身从树上往下看,明明就是曲歌没错呀,可她叫他阿月?
真是稀罕,从前她只有受了委屈来他这里告状的时候才会这样唤他。
而通常,她每次来都会直接在他身边掐腰大喊:“琉煌月,我来啦。”而之后,她就会光明正大的将月宫搞的像是被土匪刚掠夺过那般。
见月老傻了眼,她轻飘飘的飘到了树枝上坐下安静的看着她。
这绝对不像是曲歌的做派。
月老的酒一下子醒了大半,慢慢的坐正了几分:“你…回错魂了还是吃错药了?难道那天机果过期了?”
她抬手就在月老的头上敲了一记,遂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酒壶对着喝了一口。
月老这才放心的又躺了回去,手一勾,一坛酒自己从酒窖里飘了出来。
“跟东岳闹掰了?”
曲歌没有做声。
月老仰头灌了一口酒:“就跟你说过了,那天机果不能吃,你不是说过你不后悔吗?”
曲歌还是没有做声。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给我脸色看的?
我告诉你啊,当时我可是阻止你了的。
谁让作为月奴的你那么爱东岳,自己非要逞强呢。
是不是后悔了?”
曲歌又仰头喝了一口:“你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投胎两世全都要遇上那个男人。
我明明…明明喝了孟婆汤的,为什么却还是爱上了他。”
“你在人间呆了两世,肯定经常听说佛家的那句话吧。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其实呀,有些事儿你不用想的那么复杂。
在我看来,一句话就能解释了。
你是世界他是花,你是菩提他是叶。”
曲歌抬手就将手中小酒壶砸向月老。
月老侧身躲过:“你怎么又恼羞成怒了?
我还是喜欢作为月奴生活的你,多乖,多听话。
让你拿酒你拿酒,让你往东你不往西。”
“你明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干嘛气我。”
“那你想让我说什么?丫头,不然你告诉我,既然你那么讨厌他。
刚刚仙魔大战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救他?他本来可以从此以后完全消失在你的世界里的。”
曲歌怔愣了一下,她慢慢握起拳心:“他得活着,让他活着,我才能好好折磨他。让他活着,我才能让他感受我曾经经历过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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