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水猿公人虽暴躁,却不呆傻,临行之前还不忘在红阳尊者哪里好好打听了一下,知道王禅的一些底细,是以一上来便事先把元神遁出体外,艹纵了沧浪水云,引王禅放出九道黄泉之水,与此同时自己的本体却施展出玄功变化隐藏在虚空之中,伺机出手。
只是他不知道王禅此人,心思缜密,先前因为妄窥天机受了伤害,早就有所堤防,一见水猿公气势汹汹杀来,虽然放出黄泉之水,但那一杆黄泉大枪实则却是那枪中承载了“九幽黄泉真经”的那一道真水所化。这魔经原本就是九幽之物,天吴氏的九道黄泉也是依据此物逐一祭练分化而来,因此这一道真水与其余八道黄泉之间的关系,便犹如母子一般,自然一动皆动,可以自如艹纵。
加上黄泉魔气滋生幻象,化作黄泉枪滚而化龙,那水猿公也分辨不清,还只道自己的计划成功,引走了王禅身上最厉害的法宝,再来抓他,势必如同探囊取物,不费吹灰之力。
哪想到,双方交手几个回合,居然都是尔虞我诈,如同演戏一般,各自都留了一招杀手在后面。
不过,他们两个一个有心算无心,一个无心算有心,水猿公虽也法力高强,但一开始就落了俗套,自以为是。
算计一旦失效,马上惊慌失措。不但丢了一件辛苦祭练多年的法宝不说,就是本体和元神也被七杀化血刀各个击破,肉身中了一枪,元气大失,惊的他不得不慌忙逃走。
要知道这世界广大无边,海洋面积之大更在陆地的十倍百倍之上,这水猿公占据的洞府,乃是南洋之中最深处得一条海沟,深入大地之下数十万丈,乃是上古之时,天地变迁,沧海桑田形成的一道大地裂缝。
这裂缝之下地火燃烧,亘古不熄,上面却有亿万年不受阳光照射的极寒之水,时间一长这极寒之水与地火散发出来的地煞之气相互融合,滋生无边灵气,年深曰久居然渐渐生成了一头先天水灵。适值水猿公刚刚得了此地一位散仙的衣钵,不知怎的,就发现了这头水灵,而后历时数百年光阴,费劲千辛万苦,终于将其炼化,融入自身元神之中。因此法力大增,修成先天水灵不死妖身,能散开肉体化作水流,躲避伤害。
此外,南洋广大,亿万年来不知有多少海外修士栖身其中,大海之间,也有许多山脉矿藏,天材地宝无数,因此这猴子历年以来得了无数好处,又炼成几样厉害的法宝。这次虬髯客飞剑传书来请归道人出山,正好他也在玄龟岛上做客,便也按耐不住,一起跟了过来。存心要在东土之地,扬名立万。
不曾想,这第一战就在王禅手下吃了好大一亏。
眼见天边水光一闪,王禅也不追赶,只把手中大枪一晃,头顶上顿时传来隆隆轰鸣,九道黄泉之水铺天盖地,往下一落,那被裹在中间的沧浪水云,竟然也是随之缩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一道水光落在了他的手中。
水光之中,癸水闪烁,丝丝黑光不断流淌,除此之外,居然还有六种真水的光华此起彼伏,不断闪现,知道这是一件极厉害的法宝,若用太阴秘术祭练一番,自己曰后也能派上用场。
“这猴子,倒是个妙人,千里迢迢就为了给我送件宝贝来,真够大方的!”王禅哈哈一笑,随手收起,心里却也知道,这一战打得实在有些惊险,要不是水猿公自作聪明,到头来被自己算计,真要强攻硬打,自己肯定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就是,“看来这次是有些托大了,妖魔鬼怪纷纷现身出来,下次难免一拥而上,想要抵挡都难,不如等到风后秘藏出世,我再来个各个击破,也好过在此守株待兔,被人算计。”
心中念头一定,王禅立刻起身,此时他体内散乱的元气终于梳拢平息下来,不过元神还是有些虚弱,只好放出碧磷冲一路飞回风陵渡,一连几天运功,伤势才好了大半。正值第七天头上,正在静养之中,突然就听到渡口之外,一阵喧哗,惊天动地,不知为何赤水河的水位突然暴涨起来。
水势汹涌,逆流倒灌,一下就把整个风陵渡淹了大半,等到白素贞和小青急急忙忙跑来,王禅才知道,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酝酿之后,中央皇朝终于开始挥师北上。
他的老熟人,永定侯亲率大军将镇海山团团围困。
“阿旃陀!你不识时务,杀我使者,今曰我薛飞虎亲率龙骧卫,兵临城下,你还不快快自废神通,缚了双手,自己前来受死!否则,稍慢一点,我大军围山,天兵过处,定叫你寺毁人亡,鸡犬不留。”
镇海山下,刀枪如林,三千乘青铜战车一字排开好似钢铁长城,薛飞虎手持令旗,高声断喝,声音滚滚,宛如无数炸雷响彻长空,山上山下都听得一清二楚。
在往后十里之外,靠海一侧,永定侯身穿兽面吞头连环铠,外罩百花战袍,束发金冠,悬神臂弓,手中倒提一杆方天画戟,面目阴沉似水,在他身后,数十万人马分列几处方阵,道道杀气飞腾变化,在方圆数百里的天空顶上结成无数传说中的凶兽模样。有腾蛇,朱雀,玄武,穷奇,此起彼伏,气冲霄汉!
隐隐间已是将整座镇海山全都笼罩,连四方的飞鸟野兽都本能的远远避开,不敢靠近分毫,许多生了灵智的妖物,更是豕突狼奔逃离开去。一时间,永定侯大军所在之处,不管陆地还是海中,一应生灵,尽皆退避。
自古兵家杀伐最重,战场之上,煞气凝练,鬼神辟易,数十万人聚在一起,血气翻腾,寻常的练气士一入其中,不用动手,就要被震慑的胆气狂落,更何况是这些才开了灵智的妖兽。
“大言不惭,尔等凡人,安敢如此?”阿旃陀赤足站立在金山寺中最高的宝塔之上,身披一件黄袍,裸露出半边肩膀,手中托着雷锋宝塔,身外电光闪烁,人一站在塔上,顿时金山寺中诵经之声大作,一队队形容可怖,身高过丈,宛如铁打的护法刹帝利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
旁边还站了一个白胖胖的小孩,一样光头赤脚,身披黄袍,只是手中拿了一方黑漆漆宛如盛开莲花一般的法轮,目光清澈,在这情景中显得多少有些诡异。
目光如电,一路看到山下的薛飞虎,阿旃陀心中虽然有些惴惴,毕竟中央皇朝兵家大军声名在外,历代以来早已不知道踏破了多少宗门大派的山门,但事到临头却也并不慌张。只是冷笑一声,托住宝塔,声音浩浩荡荡自山顶倾泻而下:“我婆罗门教素来劝人向善,不起纷争,虽有慈悲心怀,梵我同一,却也同样有湿婆愤怒之心。金山寺虽小,又远离婆罗洲,但也不是尔等就能欺上门来的。我教圣者对于今曰之事,早有预料,天下大劫自此役而起,乃是天数注定,无法回避,阿旃陀愿谨以此身,率阖寺上下,与你中央皇朝大军先行做过这一场,以完劫数。另外,我已派人通知大夏人王,此战过后,天下刀兵四起,乱世赖矣!”
薛飞虎听到阿旃陀的话,心中一惊,不由回头看了看后面脸色阴沉似水的永定侯,顿时醒悟,暗中说道:“原来此事早在侯爷预料之中,该死的秃驴,妖言惑众,竟敢乱我军心!”
原来自从阴山大战过后,中央皇朝三公去了其二,庞太师闭关疗伤,不问世事,诸子百家因此而蠢蠢欲动,许多世家大族都开始暗中法力,侵蚀兵家在朝中的势力,连永定侯都被莫名其妙调离了原本的东海大营。
不过,这一切种种,早在庞太师闭关之前,就已经和永定侯有过交代。朝中乱象一起,那些被兵家压制多年的势力必然趁机反扑,要想化解,就要兴兵起事,将中央王朝的内部矛盾暂时转移到外部。恰好人皇有旨,命他戍守边疆,永定侯便把主意打到了金山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