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臣先生,雪这么大,你怎么不回房休息?”卢胖子好奇问道。
“雪这么大,那你怎么不回房休息?”汪士荣爱理不理的反问。
“下官等人。”
“我也等人。”
“良臣先生打算等什么人?”
“你等什么人,我就等什么人。”
没营养的简短对答到这里,卢胖子不由笑了,问道:“良臣先生也看出来了?”
“你都能看出来,我还看不出来?”汪士荣骄傲的反问。
“那良臣先生刚才为什么不向王爷提醒?”卢胖子微笑问道:“难道良臣先生和下官一样,也怕得罪人,更怕在王爷面前留下挑拨离间、搬弄是非的印象,所以没敢向王爷发出警告?”
汪士荣沉默,许久后才硬邦邦的答道:“不要以为,世上只有你一个人是八面玲珑,滑不留手。”
“那么良臣先生认为,我平西王府之中,那几个人比较危险?”卢胖子压低声音问道。
汪士荣迟疑了一下,看看周围的吴老汉歼卫士都离得较远,这才低声答道:“二王子,马宝,吴应旌,夏国相,韩大任,还有留在云南的三枚老将军和卫朴,虽然他们远在云南,但不排除满狗利用探望重要战俘的机会,也对他们下手。另外中书承旨杨山梓(杨嗣昌之子)和祖述舜这些人,也有可能是满狗下手的对象。”
“谢天谢地,总算是没有我。”卢胖子笑了起来,说道:“下官还担心,良臣先生会把下官也定为怀疑对象。”
“谁说我没怀疑你了?”汪士荣瞪了卢胖子一眼,没好气的低声说道:“你这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黑的说成白的,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和二王子,如果你们在王爷面前进谗,那我们搞不好就得前功尽弃了。”
卢胖子笑笑,明白汪士荣已经和自己考虑到了一处,所以也就没有多说话,只是一边欣赏雪夜景象,一边耐心等待,汪士荣也是如此。而如此耐心等候许久之后,最得吴老汉歼信任的胡国柱终于慢腾腾的从议事厅里出来,卢胖子和汪士荣一起出声叫住他时,胡国柱先是一楞,然后又是一喜道:“良臣先生,一峰,天这么晚了,你们俩还没走啊?不过正好,我正打算派人去请你们,省下这个功夫了。”
“姑父,这么晚了,你叫我们有什么事?”卢胖子笑着问道。
胡国柱的表情可没有卢胖子这么轻松,看看旁边无人偷听,这才压低声音说道:“良臣先声,一峰,你们留心到没有?我军收集到的情报显示,满狗内阁大学士熊赐履曾经向满狗皇帝提议,以金银美女收买岳父身边的心腹亲信,让他们劝说岳父同意延长军饷、粮草和战俘赎金的支付时间,还有提前释放满狗重要战俘。这一点,虽然被满狗皇帝当众拒绝了,但我怀疑,满狗皇帝只是拉不下面子,实际上已经准备用这个主意来对付我们了。”
胡国柱满脸严肃的话还没有说完,卢胖子和汪士荣都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胡国柱却误会了他们的意思,怒道:“有什么好笑的?自古以来,这样的手段层出不穷,得手者屡见不鲜,岳父的耳根子有多软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万一让满狗得手,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姑父恕罪,我们不是为这个笑。”卢胖子赶紧告罪,又低声说道:“姑父,既然你已经看出了这一点,那刚才你为什么不向祖父发出警告,提醒祖父注意这个危险?莫非说,刚才姑父送祖父回房休息的时候,单独向祖父发出了警告?”
胡国柱犹豫了一下,这才低声说道:“本来我是有这个打算,但是送岳父回房后,我反复犹豫,始终还是没说这事。”
“金吾将军,这可是一件要命的事,你怎么能不向王爷提醒?”汪士荣焦急的低声说道:“我和茂遐先生的学生始终是外人,有些话不方便对王爷明言,金吾将军你是王爷最信任的女婿,有什么可顾忌的?”
胡国柱沉默,半晌才低声说道:“虽然说一个女婿半个儿,但也始终不是儿子,我又没有证据,怎么能凭想象凭猜测就去让岳父注意自己的儿子?要是让二王子知道了,还不得恨死我啊?再说了,世子现在已经不在了,岳父将来如果选了二王子,我还想活命么?所以没办法,我也只有找你们商量了,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应对。”
“原来金吾将军和我们都想到一起了。”汪士荣点头,低声说道:“实不相瞒,学生与茂遐先生的学生也是担心到了这一点,所以才留在这里等待金吾将军,就是想和金吾将军商量对策。”
“原来如此。”胡国柱点头,又皱眉说道:“这事可不好办啊,我们这边最危险的就是二王子还有我那个连襟,我那个连襟都还好对付,反正我不怕他,他要是敢乱来被我发现,我马上就能请岳父收拾他。但二王子就不是那么好办了,父子连心的事,我们再得王爷信任,也不好背上这个间离王爷父子亲情的骂名啊。”
“如果金吾将军也感觉束手无策,那就只能这么办了。”汪士荣皱眉说道:“请金吾将军抽出人手暗中盯紧二王子,一旦拿到证据,我出面向王爷弹劾,我们好不容易才奠定这么多优势,绝不能白白丧失了。”
胡国柱本身的才具相当不错,但最大的缺点就是怕担当,姓格怯懦和老丈人吴老汉歼有得一比,历史上吴老汉歼忽然病死之后,吴军众将宁可推举吴国贵为全军主帅也没选他,也是和他这个姓格有严重关系。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胡国柱马上就喜道:“那就拜托良臣先生了,请良臣先生放心,二王子如果怪罪先生,我一定会尽力保全。”
“不可如此。”卢胖子忽然开口反对,低声说道:“第一,螨狗行事肯定机密,被姑父的眼线发现并拿到证据的希望不大。第二是不能开这个互相监视和互相拆台的内讧先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第三是这事一旦闹大,对我军将士的士气打击势必巨大。”
“那你说怎么办?”汪士荣没好气的问道。
“我有一计,可以以毒攻毒。”卢胖子低声说道:“只要姑父和良臣先生配合我依计而行,我不仅可以杜绝此事,还可以反过来让二王子成为我们的人,当我们的炮筒子,出面当这个恶人,制止我军所有文武官员出卖平西王府利益。”
注:吴应麒的为人之贪婪愚蠢,绝非本书虚构。《平滇始末》记载,历史上吴军与螨清军队的岳州决战开始前,方光琛为吴军持久计,苦心经营在岳州囤积了足够三年之用的军粮,由此造成岳州粮食的价格仅有螨清军队盘踞的武昌粮食价格的三分之一,吴应麒见有利可图,竟然把这些军粮卖得精光。吴军一王姓总兵制止,吴应麒不仅不听,反而要杀这个王姓总兵,将这个王姓逼得向清军投降,结果螨清军队包围岳州时,岳州城里的吴军就惨到极点了。
除此之外,吴应麒还干过一件著名的蠢事,《广阳杂记》载:马宝在自己帐中宴请吴应麒和王辅臣等人,王辅臣饭中发现苍蝇,因为马宝姓情暴躁喜欢杀人,王辅臣如果说出则厨子必死,王辅臣为避免惨剧,就称苍蝇为黑米,将苍蝇吃下。结果吴应麒发现后,不仅不支持王辅臣这么做,反而大加嘲笑,为王辅臣如果发现满碗是屎是不是也要把屎吃下,彻底激怒了王辅臣,导致两人拔刀相向,也逼得吴老汉歼被迫亲自出面调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