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张家阿伯开口,其他邻居自然纷纷帮腔。
徐贺想想带个儿子去郡城也不会增加多大负担,又想到可以父子亲近亲近,彼此了解——主要是他想了解儿子到底哪里学了看账的本事。在一众邻里的帮劝之下,便松口道:“你若是乱说乱做不听话,我就将你丢在河里!”
徐元佐恨不得给父亲一个白眼,却只能唯唯诺诺道:“肯定听爹的话!”
一时皆大欢喜,大家再次将注意力放到了吃席上。
宾主尽欢。
徐母自然是将这一幕收入眼中,虽然不喜欢儿子到处乱跑,却也没什么不同意。
江南民风开放,都以出门长见识为荣。而且水陆交通便捷,以前闹倭寇的时候还有些不方便,现在天下承平,出门也没什么风险。
徐贺在家里休了两日,等吴家的船空出来,便带上徐元佐前往松江府府城。
吴家这船是没有篷子的小船,乃是江南常见的家用船。此船可以载运少量的货物和三五位客人,常常是在大船过不去的水道当做摆渡,或是去湖里给大船送给养。
如今到了十月,淀山湖上吃蟹赏月的客人很快就要多起来了,正是吴家一年中最挣钱的时候,所以赶着空将船借给徐贺,关照他早点回来,以免耽误了生意。
徐贺本来也不打算在府城多呆,正是去去就要回来的。当下借了吴家的船,晚上早早上床,天不亮就把徐元佐从被窝里提溜出来:“自己闹着要去郡城,却有脸赖床不肯起来!”
徐元佐睡眼朦胧,看看外面天色藏青,着实有些意外。
徐贺本也不是勤劳的人,但是此去松江府城有八十多里水程。若是熟练船工,一个时辰能航出四十里,这点路不过是半天光阴就能到的。徐贺却没这个本事,若是想早点赶到松江办事,还得早点动身。
徐元佐下楼的时候,徐母已经准备好了早饭,破例给他煮了一个鸡蛋。姐姐正那松枝缠绕火把,去插在船头方便照明。
“快些!”徐贺不耐烦催到。他已经坐在了船后,背靠直板,腋下夹着舵柄,脚踩抡浆。
在江南划船就跟北人骑马一样,从小耳濡目染,看也看会了。
若是在外面,徐贺当然不肯自己划船,这实在有失颜面。不过回到家里,尤其是没有赚到钱回到家里,自然是没有摆阔的资格。
徐元佐这还是第一次坐船出远门,心中颇有些新奇。他下了船,只是看了看舱位就觉得比父亲回来时候搭乘的大船要寒酸许多。再加上天色尚暗,河道里黑黝黝一片,即便是在火把之下也没什么风景好看,索性往舱里一缩,和衣而卧,打滚补眠。
徐贺打了个哈欠,本想骂上两句,最终还是撇了撇嘴,没有做声。
小船在水道中激起水花四溅,哗哗地飞速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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