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笑着过来抱了安平,帝后入席,开头尚有些拘谨,安平活泼,孩子们渐渐开始说笑,惠太妃诙谐婉娘子爽朗,二人不时笑谈,席间逐渐轻松,皇上十分高兴,连连与君婼把盏,君婼先是不肯,皇上在耳边道:“这是在家中,又不是外祖母家,过会儿醉了,朕抱你回去,君婼醉酒后的模样,朕最喜欢,夜里也轻省。”
君婼咬着唇笑,到底经不住美酒诱惑,多喝了几盏,酒意渐渐上来,惺忪着眼脚在几下蹭着皇上的脚,几乎咬着耳垂唤阿麟,众人停止了说笑,瞧着皇后,皇上一笑,对众人道,“散之前有一件事,上圣皇太后回宫的路上薨逝了,回宫后丧事,自有宫人们支应,场面上就劳烦几位太妃太嫔,皇后远行归来后,身子不大好,就不出面了。”
上圣皇太后死了?君婼惊得酒醒了大半,愣愣瞧着众人。蕙太嫔忙忙说道:“皇上与皇后殿下放心,我与两位妹妹会尽全力,上圣皇太后的丧礼,定会一切周全。”
皇上点头说一声好,杨太嫔心想,皇上这话,就是让我们几个守灵哭灵,皇后在沉香阁独享自在?皇后躲着不出面,也不怕大臣与命妇们非议?
皇上看一眼蕙太嫔:“睿长大了,也争气,蕙太嫔晋位太妃,丧礼的时候,多用心吧。”
蕙太嫔忙行礼称谢,礼拱手恭喜,笑道,“丧礼上二哥该做的,就由弟弟来做,二哥且忙着就是。”
睿在旁拍着胸脯,“你与上圣有仇,不必为她做什么,我来好了,你躲回皇陵,接着为懿和皇后守灵。”
礼说一声可是,皇上手摁在他肩头:“就这么定了,辛苦睿一趟,回头二哥有重赏。”
蕙太妃道:“壮得跟牛犊似的,不过灵前应个景,有什么辛苦。”
安平在旁道,“回头二哥赏什么?赏媳妇儿吗?三哥都想媳妇儿了,四哥也快了。”
众人笑起来,皇上瞧一眼礼,礼忙道:“二哥,我一直在努力,虽身不由己,一定会收心的。”
皇上嗯一声,与君婼并肩向外,冷风一吹,君婼酒彻底醒了,一把揪住皇上袖子,“上圣皇太后死了?”皇上嗯一声瞧着她,“君婼好像有些伤心?”君婼一跺脚,“岂止伤心,我恨不得随她去。”皇上疑惑看着她,君婼恨恨道,“又得穿着重孝,磨烂肌肤,还不能沐浴,守灵哭灵,让我死了算了。”
皇上知道她方才迷蒙,没听清众人所说,想要揭破又爱看她无赖惶急的模样,只抿了唇瞧着她笑,君婼惶急着,渐渐便只剩了无赖:“我不要去,我不要明理,我要做一个霸道的皇后,耍尽皇后的威风,任别人说什么,我就是不去,他们能将我如何?”
皇上携了她手并肩前行,笑着听她自言自语,地上的薄雪已化,只留微微的湿润,空气中似乎有清甜的香味,天空挂一轮清冷的月,洒在光秃秃的枝桠间,在微湿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君婼絮叨着,双颊酡红,两眼扑闪着,长长的睫毛如煽动的蝶翅,一双唇噘着,若艳红的菱,皇上瞧着她,突然停住脚步。
君婼看向皇上,眼眸中依然朦胧着醉意,若床笫的时候,惺忪而恍惚,润着一层薄薄的水光,皇上看着她抿了唇,君婼唤一声皇上,身子突然悬空,转瞬间后背抵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眨了眨眼,唇已被堵住,堵得密实而用力,君婼嗯唔一声,唇齿被撬开,刚下去的酒意涌了上来,仰起脸承受着,脑子里晕陶陶得,又成了稀里糊涂的一团,只知道后背紧靠着树干,两手牢牢攀着他的肩,防止自己溺死在这突如其来的情潮之中,时而风平浪静,时而波涛汹涌。
君婼许久方回了魂,看着皇上舔舔唇,“我喜欢。”皇上笑着抚了她脸,“回去了。”君婼嗯一声,走几步换一声摘星,吩咐道,“回去连夜治香,催泪的香。”摘星笑道,“皇上都嘱咐好了,由惠太妃带领守灵,公主称病不用现身。”
君婼愣愣看向皇上,“果真?”皇上点点头,君婼纵身一跳,跳到皇上背上,两腿圈住他腰,脸埋在颈间,“皇上背我回去。”皇上笑道,“朕免了君婼的苦差事,该君婼背朕才是。”君婼说声是啊,就要往下跳,皇上反手托住她,“走吧。”
走几步君婼啊一声,挣扎着要下来,“那么多跟着的人都瞧见了,臊死了。“皇上笑道,”君婼回头瞧瞧,可有人吗?”回过头,跟着的人一个不见,消失了一般,只瞧见远远的两行灯笼,蜿蜒着,不徐不疾得跟随,又往前看,远远也有两行灯笼,行得稍近些,便绕了开去,是巡夜的内寺所卫。
君婼放心低下头,脸又埋在颈间,嗅着他领口透出的清香闭了眼眸,寒风来袭酒意上涌,君婼眯了眼睛傻笑,笑着笑着唤一声阿麟,皇上嗯一声答应,她便又唤,皇上又应,声音越来越低,回到沉香阁,皇上放她下来,已是睡得沉了,睡梦中犹在呓语,阿麟阿麟,唤着便嘿嘿傻笑,皇上瞧着皱一下眉头,又忍不住翘着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