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她与迟霖也疏于联系往来来着。
但是当年信誓旦旦拍着胸脯保证过的话。如今竟是说到做不到,还是应承的一个孩子,她面上可挂不住。
这一日她起了个大早,往日里这个时候她还要再停一柱香的时间才会起身。未免一出门就撞见在院内晨阅的栾之,她避开时间。特地早起,趁栾之还没出门,她先踏了出来,准备亲自去茶林先探一探虚实。
岂料生活处处有惊喜。她这般踏出大殿不过走了几步路,本是一片寂静的大殿外突然一股红风似水龙卷一般空降——真真的就是从天而降,也真真的就是水龙卷。她大骇,眨了眨眼。一摸自己的脸颊,还真有一层微微的水雾袭了过来。
伴有一股淡淡的——呃,腥气。
那股红风在院外停至,她飞身跃殿而去,入目之况让她直愣愣的险些一个气息不稳倒栽落地。
东海水君一身红衣宛如一樽人高的炮仗般喜气,却偏偏是个横眉冷对,死死的正盯着她。
东海水君这般空降,不走正门真真是说不过去,毫无道理,不讲情理,这小院被他的水龙卷给卷的如被暴雨骤袭,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莫说他那两条长眉冷着对着她,便就是东海水君现在是个喜笑颜开,她弓月也断断不可能有什么好心情。
可东海水君到底也算是个长辈,弓月不由的先礼后兵,后退了两步,道:“水君好身段,来的不偏不倚,不然我睡觉的寝殿只怕也要有段时间别想住人了。”
东海水君一张国字脸本就皮红,朝着远方虚虚的拱了拱手,又恭顺的对弓月的父亲和母亲说了几句敬语算是走了礼,才侧过身来看她。
面露盛怒,一双虎目几欲要发泄出来:“不知我东海何处得罪了玄苍,竟要在我东海水满为患之时,拿我东海出气。”
弓月顿时觉得一头雾水外加莫名其妙。
吱呀一声,弓月耳力好,远远的听见客殿处的大门打开了,也就是这开门声才一落,便就见栾之牵着小狸的手飞身而至赶了过来。
弓月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东海水君大震,俨然是不敢相信在弓年和月妙月不在的时候,栾之竟然会住到玄苍来,而他看向小狸的那个眼神……
甚有深意。
这深意,有震撼,有不敢相信,有骇然,有迷茫……
而这些汇集在一起,最后凝结在东海水君脸上的表情是——原来如此。
而栾之却是一言不发,在一旁凉凉的瞅着,随后就揪了揪小狸那还有些微乱的头发,将他往前推了一步。
小狸瑟瑟缩缩,看了看栾之,在栾之坚定而有极其有威慑的目光之下,小狸的目光又落向了弓月,弓月刚要开口,栾之就咳了一声,惊的小狸立即将目光缩回。
这一望完,小狸的头就垂了下去。
而他这一望,弓月倒是想起些什么来。
前几日,小狸吵着要她陪着他去后山玩,她委实有政务要急着批阅,抽不开身。连头也没抬,几句就将小狸打发了出去,而后小狸心情很差的出去了,不一会她又想起来这件事,便召了小赤蛇过来问,听小赤蛇说小狸去了玄苍的藏库,还说是得了她的允。
她当场抚额,但紧接着听到小赤蛇说小狸拿了个明黄的布袋出来就径自去了后山玩,她听小狸离开了藏库,没惹出什么事,拿个袋子而已,玩便玩吧。
问题便就是这个袋子。
她想到这里的时候,东海水君已经不给他们解释的机会了,直言道:“我东海连月来水满为患,一直在着手处理,已有好转之象,却不料几日前天降奇风,硬是将西海的水给倒翻而起不说,西海那些倒腾出来的水柱,全部都直直的灌入我东海的境内……”
弓月倒吸气。
那个袋子,兜风,聚风,凝风。
呼风唤雨,那个袋子的功效便就是——呼风。
聚奇气,凝飓风。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小狸干的,根本容不得她狡辩,小狸拿着袋子去后山玩的那天,后山的山脚下的那个甘湖当日就干涸了。
好在那湖有自生的本事,只不过要再恢复成以前的宏伟,就得需要个年头。
她当时悔的肠子都青了,想着这件事等她父亲母亲回来还是得算到她的头上,顿时觉得自己当真有些作孽。
东海水君气的吹胡子瞪眼,弓月不能一个字不说,她硬着头皮上前,道:“呃……这事我一时半会难以让你消了气,但是也不是一点也不能解决,不如这样,还是先解了燃眉之急才是正经,总得先把水引出去才是,既然是西海的水,那便让西海水君将水引回去便是……”
她话还没说完,东海水君的胡子却是气的抖的更厉害了,半晌才稍稍平静了些许:“你你你,你倒是承认的干脆,那西海的水是灌了进来,可西海水域本是水量不足,你可知西海与我东海的瓜葛,他西海是宁可干涸露底也不会解我这个燃眉之急!不过这算了,没他西海收回那些水,我也不是引不走,关键是你们玄苍甘湖的那些水也倒灌了进来,要不是我晓得那甘湖的水质,还找不到你玄苍来,你玄苍甘湖的水是难求,可我东海却是要不得,现在我东海水族一众百姓都因着你这甘湖的水腰酸背疼,个个都倒了下去,哪还有人力来疏导那些水!”
弓月看了看小狸,真是万般想把这小家伙给推到东海水君的手里头去。可这事她哪里做得出来,别说小狸还只是个孩子,此时她还真是由这件事不由的不想到自己年幼也是偷偷进了藏库,偷出个玉净瓶扮观音,洒向人间银色的发光露珠,导致那一年凡界飞升的人类,是多少年来大破纪录的一次,忙的那些登记仙籍的仙官手忙脚乱。
顿时,她知道,今天这个哑巴亏,她是吃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