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听此，激动地从龙椅之上站了起来，手上青筋暴露，颤巍巍地怒吼到。

“皇上，这可使不得啊，之前已经是派了三分之一的御林军去了九王府，如今若是再分调一半，那这皇宫可以岌岌可危了啊！皇上，您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啊！”

王公公听此，哪里还能淡定，立刻跪了下来，朝着老皇帝哀求到。

其他人也是纷纷跪了下来，祈求老皇帝收回成命。

“朕意已决，不必多说，暗卫，你即刻启程，带着朕的令牌去将城外三十里的守卫大军给我调集而来，要快。王公公，立刻起旨，朕要即刻将皇位传给老九，拟好之后，派人藏起来，待得城外大军来到，你们再将此圣旨拿出宣读，揭穿老三的阴谋，将这个逆徒拿下，就地处决！”

说完这些，老皇帝的脸色一阵涨红，眼中的死气一点点的聚集，直到一口老血突兀地喷了出来，溅了一地。渐渐地，他的气息越来越弱，精神头也是逐渐的黯淡了下去。

“皇上，您没事吧，来人呐，太医，太医何在？”

王公公见此，大声哭喊着，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老皇帝握住了，只见他嘴角尚且残留着一抹血红，眼神却是亮得惊人，死死的抓着自己的手，力道大得仿佛要嵌入他的骨头一般。

“给朕净面，朕要整洁干净地去！”

“皇上！您会没事儿的，太医马上就来了！”

“太医，太医！”

王公公见此，一手扶着老皇帝，一边转头看向外间，寻找着太医的踪影，眼泪吧嗒吧嗒不停地流下来，似乎将这一生的泪水都流尽了。

“童儿，朕还没死呢，你哭这么厉害做甚，待会儿朕若是真的死了，你岂不是就掉不出眼泪了，那个时候恐怕就没有人真心替我哭了……”

老皇帝双眼微合，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有气无力的调笑着王公公。

噗嗤一声，王公公却是瞬间笑了，同样苍老的脸上勾勒出笑容，配着满脸的皱纹和泪痕，好不怪异，但是眼中却是开心的。

“小时候玩伴儿的称呼，皇上您还记得呢！老奴险些就忘记了，时间太久了……”

王公公叹息一声，老皇帝却是眨了眨眼，继续开口。

“怎么不记得，那个时候的你我，还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呢，你是我的书童，又长得清秀乖巧，大家都说你是下界的童儿呢，宫里的小姑娘丫头们看见你就会羞红了脸，暗地里还为你争风吃醋呢，哈哈……”

王公公听此，却是不由得微微红了脸，年少时的日子，尊卑不是那么明显，而皇上那个时候也还只是一个不太受宠的七皇子。

“皇上您就别埋汰老奴了，您当时才是长得最俊俏的皇子呢，那些小宫女哪里是见了我脸红，明明就是打着幌子，想要接近您的，亏您把我卖了还嘲笑老奴，哈哈……”

王公公笑了一声，说道。

“是啊，那个时候，朕长得好，只是母族势力太小，经常受气，不得不死死的隐藏着自己，直到有足够实力保护自己周围的人……隐忍多年，那其中的心酸又有何人能懂呢，还有有你，一直陪着我……”

王公公将眼角处残留的泪滴抹去，给皇帝倒了杯茶润了喉，有用湿毛巾给他擦了脸，露出那张威严的脸，依稀可见当年那英俊的轮廓。

“您是老奴的主子，老奴自然是要侍奉您一辈子的，到了地下，希望还能与您重逢……”

“九王爷无论从哪个方面都是像极了您当年，除此之外，还有睿智的九王妃以及势力强大的南王府的暗中帮助，老奴觉得，王朝的未来是有希望的……”

王公公看着老皇帝疲惫的脸，轻声安慰到。

将嘴里的茶水咽了下去，老皇帝满足地笑了。

“是啊，老九那孩子，比我果决，拿得起放得下，不仅对敌人，连对自己也是狠得下心来，身边又有闲人相助，朕很放心……哦，对了，今年新进的西湖龙井是不是还存了点儿，快去给我泡一壶，还是喜欢那个味道啊！”

老皇帝朝王公公眨了眨眼，淡淡开口道，眉眼之间全都是怀念。

西湖龙井，是他最爱又最舍不得喝的茶水了。

“存着呢，老奴这就去给您取……”

王公公应了一声，随即便是快速转过身去茶阁取茶了。

他脚步匆忙，快速地来到了隔间，熟门熟路的翻找着。

砰——

哗啦——

新茶撒了一地，王公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个小孩子一般，手足无措。

那一刻，似乎有什么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从指间溜走了，他迟疑了半响，接着便是费劲儿地弯下了腰，一点一点地将茶叶从地上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