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这不早不玩的,睡了晚上可就睡不着了。”徐三儿跟在边上,说道,“奴才听说沁芳亭那边有热闹看,要不,奴才陪您去提提神?”
“沁芳亭不是淑妃的地儿吗,能有什么热闹看。”宇文佑瞥了徐三儿一眼,问道,“我不在的这几天,你小子过得很清闲吧,这股好信劲儿,都快赶上那些长舌妇了。”
“奴才冤枉啊,您不在的这些天,奴才可忙得脚不沾地儿,不信您看。”徐三儿让宇文佑看他的眼睛,里面竟然有不少红血丝,一看就是熬夜过度的样子,就这么委委屈屈地看着宇文佑。
宇文佑顿觉一阵恶寒,连忙转开了视线:“不就让你整理一点东西吗,怎么会忙得脚不沾地?”
“额……”徐三儿有些不好意思,但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不解释清楚宇文佑可不会放过他,只好红着脸道,“奴才只用了两天时间就把账册书信都整理好了,后来闲着无聊,就都给看了一遍,然后就有些小想法。”
宇文佑点点头,示意徐三儿往下说,既然把东西留给徐三儿整理,那他就不担心徐三儿知道里面的内容。
“奴才真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忘了挺可惜的,就给记了下来。但奴才第一次写东西,总觉得这里不对,那里也不对,翻了好多书,又修改了好几遍。”徐三儿说到这里,带着点破罐破摔的勇气对宇文佑道,“主子,您见多识广,帮我看看呗。”
宇文佑被徐三儿弄得没了瞌睡,就道:“废话说了一大堆,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到底写了什么东西,拿来我看看吧。”
“是。”徐三儿兴冲冲地跑出去,没多大一会儿就拿来一本装订好的书册,封面上一个字儿没有,里面却写的满满当当,约莫有一百页。
宇文佑看着册子,徐三儿既忐忑又兴奋地看着宇文佑,捕捉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徐三儿写的东西很杂,上九流下九流都有涉及,但写得最多最好的却是关于赋税。
陈国土地兼并严重,一县之中,有田产的不超过十分之一,大多数百姓都是依靠佃别人的地来养活全家老小。佃户所得本就极少,又要缴纳赋税,年景好的时候,还能落下一点钱来过日子,遇到凶年就只能背井离乡或是卖儿卖女。徐三儿就是因为家里养不起了,才被卖进宫的。
“主子可能不知道,能进宫里做事对我们这些穷人来说也是个想当体面的出路,奴才当初就险些没选上呢。进了宫,先有师父照应奴才,后来又得主子器重,奴才虽然断了子孙根,但并不埋怨。”徐三儿说道,“可是,奴才想起小时候过的苦日子,想起那些跟奴才一起被带离家乡的孩子,还是有很多话想说。”
“所以,你想按土地数量来收税?”宇文佑对徐三儿真有些刮目相看了,上辈子群豪割据,秦松就是用这个法子收揽民心。效果的确是很好,但现在并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徐三儿问道,“按土地收税,老百姓就能多留些活命的钱,也能让地主少侵占些土地。老百姓日子过得好了,这天下不就太平了吗?就像那些响马贼,他们要是有地种,有饭吃,怎么会做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