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登的脸色更难看了，而蕾娜却只是微笑，平静道：“你们自然可以自己做决定。但不用那么快给出答案，去族里看看吧，看看这里的人们。”

说完这话，她就率先一步离开了房间。米尔斯拉了拉戈登，两人点点头也消失在原地。

平静下来的斯凯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衔尾蛇。无非是神盾局跟着九头蛇追查到异人族和泰瑞根水晶的秘密。

寇森的体内有克里人的血液，他无法抑制对神庙的执着。蕾娜抢走了泰瑞根水晶，在神庙中激发了她和斯凯的超能力，而当时在场的其它人却被石化而死。

斯凯的能力是震波，她能和万事万物保持同一震动频率而毁掉那样东西。在获得了力量后，她的基因也发生了改变，被神盾局知道后免不了要隔离检查。为了不伤害别人，斯凯宁愿将自己关起来，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了另一个神盾局——

“罗伯特？”小蛇想了想，“那个航母的舰长？他的等级没有寇森高，也没有弗瑞的授权。他凭什么称自己是正统的神盾局？”

“他认为弗瑞是个疯子，神盾局变成如今这样都是弗瑞一派的错，当然包括寇森，甚至是复仇者。我后来偷偷上网，专门调查过这个人——他是个反超能力者，他认为世界上所有的超能力者都应该受到政府的监控管理。”斯凯抿了抿唇，情绪有些崩溃，“他的手下和九头蛇可没什么差别，他们想杀了我……我当时没法控制力量。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

“杀人？”衔尾蛇替她补充道。

斯凯猛地抽动了一下，她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我的爸爸妈妈都是疯子。”

“你觉得寇森和梅放弃你了？”衔尾蛇突然微笑起来，他将手覆盖在斯凯颤抖的手上，后者抬眸看向他含笑的绿色眼眸，“我敢拿性命和你赌，寇森从来不会舍弃任何一个人。谁也不会，不管你是人类还是异人族。他把你当做了亲生女儿。”

“我……”斯凯刚要说话，就被从门口探进来的几个小脑袋打断了。

那是异人族的孩子们，大的有六岁，小的不过三四岁，才刚刚学会走路，四岁的女孩有着清澈透亮的黑色大眼睛，含着自己的手指，侧头看着他们。

衔尾蛇看着女孩儿走到自己面前，认真地思考了半响，软软地问道：“你是外面来的吗？”

“是啊，宝贝。”小蛇伸手将女孩抱在膝盖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根准备给某人的牛奶棒棒糖。他撕开包装，喂给女孩，“小心别咽下去，不要咬碎，记得要含着。”

“外面，什么样？”女孩儿抬起头，锲而不舍地问道：“戈登不和我们说话，妈妈和哥哥说说外面有很多坏人在抓我们，他们抓到了就会把我们送去实验室。什么叫实验室？”

衔尾蛇的脸僵住了。

“可我还是想去外面玩儿，老是在这里没意思。”女孩装得很老气横秋的样子，但却可爱得让人心化，“贾盈长老就被坏人抓走过，妈妈说她很痛……我不想痛。”

这回轮到斯凯的脸僵硬了。

他们两个苦笑着互相看了一眼，立刻明白了异人族的用意，或者说是蕾娜的方法。这些孩子的人生是被限制住的，如果没有意外，他们的一生都会被困在山里。他们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只能憧憬着外面，又恐惧着外面，最后在遗憾中老死。

而限制住他们的与其说是异人族的身份，倒不如说是人类的偏见。

这个世界不仅仅是人类的，它是所有人的。包括这其中生活着的所有生灵，包括超能力者和异人族。仅仅因为他们和人类有所不同，就理该受到排斥和监视吗？凭什么一切都由人类做主，凭什么异人族的孩子要活得胆战心惊，而人类的孩子却能在阳光下自由奔跑？

甚至，在异人族退避三舍后……外面的人还想着攻破最后的防线，夺走最后一片净土。

是的，哪怕蕾娜没说一个字，而他甚至都没见过贾盈一面，他已经彻底明白了对方想说的话。而这些道理，衔尾蛇根本无从反驳，因为他的内心深处告诉他——蕾娜是对的。

这个世界不仅仅属于人类，而人类之所以处于主导地位，无非是他们是地球上最强大的种族之一。按照这个逻辑，如果异人族比人类更强……

“九头蛇在追查异人族，一旦这里被发现……”小蛇欲言又止，他知道斯凯明白他的意思。

“我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到这个地步。”斯凯抚摸着一个男孩的头，说道：“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我只是个普通人类，而也没什么异人族和人类之间的矛盾。”

“很久之前我就明白了一件事，事情不会以人的意志而转移。无论如何，有一件事是事实——你我都是觉醒的异人族，而我们不能无视他们的危机和渴求。”

“那么你的意思是帮助异人族攻击人类吗？！”

“不，没到那一步。”

“还是你觉得人类和超能力者可以和平共处？”斯凯又问道，即便幼稚单纯如她，都不会奢望这种选项，因为人类绝对不会容许丧失自己的主导地位。而超能力太不可控，也太过强大危险，势必会威胁到人类在地球上的权力。

“不管怎么说。”衔尾蛇闭了闭眼睛，坚定道：“第一要务就是对付九头蛇，尽可能保住异人族的秘密。寇森和复仇者那边好商量，但罗伯特需要再想想。”

然而衔尾蛇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这句话说完后的两个小时后，异人族的身份就被全面曝光。外界的新闻开始铺天盖地报道异人族的消息，人们似乎是第一天发现在这世界上竟然有那么多超能力者。

而这股新闻风波在九头蛇等人的推动下，在别有用心的政客安排下，变成了一股反对超能力者和异人族的浪潮，开始席卷整个世界，直逼到衔尾蛇的心口。

等到他们发现时，早已为时太晚。

他们，或者我们……再也没有多余的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