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谦此时的心情简直就是一片灰暗。自常保贵去香港的电报越来越稀,他的心里就开始有无数的猜想,独独没有往常保贵在内陆娶妻生子的方向想,毕竟他们三兄弟从小就看着家里只有母亲一个女主人,不象别的同学或朋友家样,有二妈三妈四妈的,有些还有五妈六妈七妈的。最牛的一个同学竟然有十五个小妈。而那些人家里都没有他们家有钱,那些人的父亲也没有他们的父亲长得年轻英俊。
父亲常保贵当年在美女如云的上海十里洋场里出出进进,都能保持着一颗冷静的心不受诱惑。而常谦从威利那个早就知道,上海自从由新政府接管后,早就把妓院舞厅赌妨……等等代表旧社会的不良东西全部取谛,而且还听说政府不但组织改造那些养尊处优的富家太太小姐,让她们成为自食其力的人!还把那些妓女舞厅小姐歌女组织起来进行改造挽救,让她们成为新社会的普通人。
在威利的述叙中,上海在新政府的治理下,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过去的一切陋习都全部被推翻,提倡人人平等,人人都要劳动,反对剥削,反对压迫,反对一切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在这种环境下,常谦认为常保贵更不会往家里给他们三兄弟整些小妈回来了。更何况好象新社会还不允许这些!
而常谦听威利兴奋的说着上海的巨大变化时,也曾动过回上海的心,毕竟父亲在上海,而母亲在香港。虽然杨柳没说什么,但脸上的笑容却没有在上海的时候多,既使笑,也没有在上海的时候笑得灿烂,而且每次他无意识提到父亲的时候,杨柳就突然变得沉默。人也走神发呆起来。
但当常谦试探着和杨柳提起回上海时,杨柳却没有丝毫商量余地的拒绝了,常谦问原因,杨柳是这样解释的“你父亲当年安排我们来香港。是为了他万一在内陆有什么事,有个可退的地方!同时也是保住你们三兄弟!如果我们回了上海,万一你父亲有事,我们家就全完了!”
常谦听了杨柳的话,虽然心里有些不以为然,听威利说内陆新政府对那些留下来参与建设的民族资本家、学者、能人志士都很宽待,给予的地位也很高。特别是那些留下来的民族资本家,金融家,因为帮新政府稳定了内陆的新经济秩序和金融秩序,让新政府接管的各个城市的市民的民心迅速的稳定下来而受到新政府的另眼相待。给予的政治地位不是一般的高。而他父亲就是留下来的民族资本家,现在日子好过得很呢!更何况哪界政府离得开那些在社会上有一定地位一定影响力又有钱的人的支持?真不明白母亲的担心从哪来的?
可就在在香港的杨柳还处处在替常保贵打算,时时挂忧着常保贵是否过得好时,常保贵却出乎常谦的所料,竟然给他们三兄弟整了个二妈。而且和这个二妈还一副情投意合的样子。这让看到这一幕的常谦如何不感到刺眼?再想想杨柳和两个弟弟还在香港翘首以待的等着他把常保贵在上海的情况带回去的情形,心里又如何不伤心难过?
常谦哪有心情陪小菊去上海的各个大街小巷里转悠吃小吃?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去宾馆开间房躲着,谁都不见,静静的躲着添常保贵在他心上刺的那几道深得让他痛得无法呼吸的伤口。可看到一向强势的小菊此时对他露出小猫一样的笑,只觉得因痛而冰冷僵硬的心瞬间变得柔软起来。还好这个时候有小菊在身边,不然他不知道会不会失控做出让自已终生后悔的事。
回到阿斌他们住的宾馆。小菊又到大堂服务台开了两间房,把拿到的钥匙递一把给常谦后,害怕他到了房间后就呆在房间里不出来,独自躲着伤心,特地叮嘱道,“常谦。等会我到宾馆大堂等你,你可要快点,别让我等久了!”
“好!”常谦朝小菊咧开嘴笑了笑,在小菊看来,常谦的这个笑简直是比哭还要难看。看得她的心都酸酸的。还好当年胡大胆要卖她换粮的时候,她才刚适应自已到这个年代的事实,还没有和胡大胆培养起深厚的父女情,不然的话,当时的心情可能比此时的常谦还要难过百倍吧?要知道那个时候,被卖掉的女孩大部分都会被转卖到妓院里去了!
小菊去了她的房间,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从空间里拿出了件酒红色的一字领紧身短毛衣和一条高腰毛呢的深色蓝红紫相间的格子长裙,再配上一双半跟羊皮短鞋,整个人一扫从海上抵达上海时的那种狼狈和颓败相,变得俏丽而又充满朝气。
当小菊梳洗完毕,手里拿着个黑色的小包出房门时,也只是才过了半个钟。却没想到当她到宾馆大堂的时候,却发现常谦早就打扮整齐的坐在大堂的沙发上等着。这让她有些惊讶,按常谦当时的状态,她还以为常谦至少会在房间里呆一个多钟平静和梳理心情才能出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