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先生谬赞了,这都是小子的本分罢了!”
“好一个本分啊!大人开春的时候给县里的百姓借贷种子,让多少的人家免去了被高利贷的盘剥,大人招募我胶县男儿建立民团,剿灭了为祸多年的一只眼,现在又忙着给县里修路搭桥,要是这天底下每一个当官的都可以做到这样的本分,那百姓的日子可就好过咯!”
说到了这里,徐先生的语气突然变得急促起来,这个一把年纪的老人眼中似乎爆发出了一种异样的神采。
“这大海自然是广阔无边,可是这个小小的村子还不值当大人专程来看,要是有什么老朽帮得上忙的,大人就明说吧,老朽定当竭尽所能!”
老人没有停下,一口气把要说的全都说了,然后坐在椅子上目光炯炯的看着沈然。
“既然徐先生这样说了,小子也不敢隐瞒,先生应该知道,道光年间那会儿,洋人十几条的战舰就把我大清的万里海疆打得是千疮百孔,从广州打到了大沽,人人都说那是洋人船坚炮利,小子没见过洋人到底是怎么个船坚炮利,让号称数以十万计的大清水师,几千条的战船,尽然阻挡不了这区区的十几条战舰!”
沈然有些激动的说道,1840年鸦片战争当时,清朝全国水师的外海战船共约930艘,在广东、福建、浙江、江苏四省敌前的水师兵力共约10万人,大小战船约700多艘。重陆轻海的清廷更花费大量的资源建设陆地炮台,装备了两三千门的海岸防卫火炮。但这些数字庞大的军力在英国16艘现代化蒸汽战舰的面前完全不堪一击。
这个看起来庞大无比的帝国,实质上却只是一只虚弱的猛兽,只是徒有其表罢了。
一边的张正很是惊讶的看着沈然,他不知道为什么知县大人会和一个山野老头说这样的一番话,而陈大虎却是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他实在是有些听不懂这些东西。
“小子今天来就是看看这海,也看明白了,这广阔无边的大海又岂是说禁了就禁了,说锁上就锁上的!”
沈然一口气说了很多,对面的徐先生却只是安静的听着。
刚刚去烧水的少年也回来了,一只里提着茶壶,一只手拿了几个黑陶碗,农家最常见的那种碗,少年给几人小心的倒满茶水,沈然却是没有在意这简陋的招待,端起来吹了吹就喝起来。
“家中简陋,还望大人不要嫌弃!大人刚刚说这些话就不怕惹麻烦么?”
徐先生也端了一碗茶,对着沈然说道
“怕!怎么不怕?可是这话不说的话憋得难受”
茶水的温度刚刚好,走了很长一段路的沈然一口气就喝光了碗中的茶水,抹了抹嘴说道,徐先生没有再说话,只是慢慢的喝着茶。
又坐了一会儿之后,眼看时间已经是不早了,沈然才站起身来告辞。
“大人!下官记曾经听前任的知县大人说过,本县有一位姓徐的进士,还在朝廷里做过几年的京官,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辞官了,莫不是就是刚才那位?”
走到村口的时候,张正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些惊讶的说道。
“老张,这位徐先生是进士也好,不是也罢,这不重要,本官今天看了,这大渔村周围地势险要,这以后你的守备连就派一个班到这里来驻扎吧,周围的老百姓要是有下海的也不用管了,这大海是禁不住的!”
沈然却是有些顾不得那徐先生是谁了,他给张正下了一个命令。
“是!大人,下官明白!”
也许是和民团的士兵接触的时间久了,张正这个原本的巡检也有了一些改变,也渐渐的习惯了民团那种不问原因,无条件服从的规矩。
沈然回头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远处波澜壮阔的大海,他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危机感,还有三年,还有三年,那个踹开了中国大门的强盗又会再次的打上门来,就顺着眼前的这片大海,而自己要做的还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