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挽裳愕然,神情僵住。
也就是说,她和他并没有……
“那也是你自找的,这种事岂能儿戏?”她有些生气了,“再说,有前车之鉴。”
闻言,萧璟棠立马想起那一夜,他把君滟当做她的那一夜。
羞惭、不堪,席卷而来。
就因为被她看见了,所以他活该被她认为卑鄙无耻下流?
他笑了,可笑的笑,“顾玦上次为了达到目的,将你抓去,让人当着你弟弟的面凌辱你,你最终还不是原谅他了吗?”
“我原不原谅他是我的事,我原不原谅你也是我的事!请你自重,以后别再乱开这种玩笑!”说完,她转身。
“挽挽,其实我最想说的是,那个子冉生了一种病,一种跟大长公主一样的病!”萧璟棠在后面喊。
风挽裳震惊地回头,子冉有着和大长公主一样的病?
“你怎会知晓?”她住在幽府里,她都不知晓,他又怎会知晓?
“太后说的,顾玦跟太后说子冉有心疾,太后才放弃追究子冉的罪名,不然,你以为就算顾玦是九千岁,也能那么快人安然无恙地带走吗?”
子冉有心疾?
自从子冉回来后就一直住在缀锦楼里养伤,由沈离醉日夜照看。
原来不是养伤,是养病!
那日午膳,子冉想吃腌菜,被两个男人异口同声何止,因为有心疾的人不宜吃过咸的东西。
沈离醉身上随身携带养心静气的药!
一切的一切,都表明,子冉的确身子不好。
可,往常她出现在自己面前,都是明媚耀眼的,怎会是有……心疾?
“还有,当年,我在西域寻到千年鹿心时,有一人曾跟我抢……”说到这里,萧璟棠有意停下来,看她的反应。
又一个五雷轰顶!
风挽裳不愿相信地摇头。
不!
那个人不可能是顾玦。
“是顾玦!”
可是,她失望了,萧璟棠这么斩钉截铁地告诉她,就好像残忍地剥夺走黑暗里的最后一盏灯一样。
“我当年跟他交手的时候,曾在他左耳上看到过,约莫月牙形状,你若是不信,可以回去看。我当时只以为他当年去抢千年鹿心,是为了救大长公主立功。而今,看来,并非这般简单。”
她还是摇头,不停地摇头。
她不信,她不要信!
萧璟棠想要提醒她什么,她明白!
可是,她不要相信!
“我很后悔以那样的方式对你,真的很后悔。所以,我不希望你再在别的男人那里受到同样的伤害。挽挽,好好考虑我的话好吗?”
考虑?
如何考虑?
有时候,太过残忍的真相,宁可不知道啊!
风挽裳转身就走,脚步有些踉跄,身子有些摇晃。
“夫人?”
瞧出她不对劲,皎月赶紧迎上去搀扶,没想到碰到的手却是无比冰冷,就好像刚从冰窖里出来一样,那张脸也仿佛被冻成白霜。
“皎月,回去!我们快回去!”她挣脱开皎月的手,快步走向轿子,好像身后有龙蛇猛兽。
皎月冷冷回头看了眼站在那里的萧璟棠,赶紧跟上。
轿子返程,风挽裳坐在轿子里,感觉全身都在颤抖,发冷。
她用双手搓着手臂,可是怎么也暖和不了,怎么也镇定不下
来,脑海里,耳畔,都是萧璟棠的话。
我当年跟他交手的时候,曾在他左耳上看到过,约莫月牙形状,你若是不信,可以回去看
哪里还需要回去看,多少次水乳交融的缠绵,她的唇曾到过那里,她的手也曾到过那里,有无疤痕,又是怎样的疤痕,早已深深烙在脑海里。
子冉有心疾,和大长公主一样的心疾……
萧璟棠一开始捡回她,是为了让她培育药引子,治大长公主心疾的药引子。
顾玦呢?
顾玦救回她,也是因为,要她的心头血吗?
不!
不会的!
她还清晰地记得,她倒在他轿子前求救时,他压根不想救她,还丢给她一把匕首,嫌弃她伤得不够深。
倘若真是为她的心头血,又怎会那样做?
所以,一切只是巧合而已!
对,只是巧合而已!
风挽裳这样安慰自己,可是,为何她还是觉得好冷,打从心底里发寒。
本来是要去确认自己那夜与萧璟棠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却没想到会得到子冉有心疾的真相!
子冉住进幽府也有一段时日了,他却从未让她知晓过,若非有意瞒着她,她又怎可能不知道?
……
四月的天就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天空阴沉,雷声轰隆,很快就下起了大雨。
冒雨回到幽府,府门口,霍靖已在那里亲自等候。
轿子停下,他赶忙撑着伞上前,身后的婢女也带着披风跟上,一见她从轿子里出来,便仔细为她遮风挡雨,不让风雨入侵玉-体分毫。
进了府门,风挽裳正让他们簇拥着回采悠阁。
但是,她忽然停下脚步,抬手接过霍靖手上的纸伞。
“夫人,您有何需要吩咐奴才就好。”霍靖不敢松手,她而今的身子可不一般,府里人都误会她,但是他是知晓她腹中的孩子是爷的啊,无论如何都得护好她。
“不必,这一次,我想亲自来。”亲自去寻找真相,她再也不要再当傻瓜。
“可是……”夫人夺伞的动作是那么坚定,他总不能跟她争。
无奈的,只好松手。
看到她成功接过伞后,转身就走,霍靖赶紧递眼色让皎月跟上去,但是——
“谁也别跟来。”向来温柔的嗓音此刻透着威慑和冰冷。
皎月停下脚步,不敢置信地看着走在前方的身影,秀眉深深皱起。
“皎月,你到底带夫人去哪儿了,怎一回来就变成这样子了。”霍靖着急地指责。
皎月扭头看了他一眼,冒雨跟上去。
前方踽踽而行的身影又停下来,“我说了,谁也别跟上来!”
就是因为皎月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以至于,有一些真相,她迟迟不知。
不得已,皎月再次停下脚步,站在雨中,任大雨冲刷着脸颊,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步步离自己的视线越来越远。
朦胧大雨里,地上的雨水打湿了她的绣花鞋,打湿了她的裙摆,可是,那个撑着纸伞的背影很坚定,很坚定。
那个方向,是缀锦楼!
皎月顿觉不妙,转身,跑到回到府门前拂身上雨珠的霍靖面前,“爷去哪了?”
霍靖很少看到皎月有表情,更别提这般着急了。
瞧那着急的,只差没揪住他的衣襟了。
“皎月,你全身都湿透了,先回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吧,怎么说你也是姑娘家,别染风寒了。”霍靖不紧不慢地劝道,说完,衣襟真的被揪起了。
“爷去哪了?”皎月声音更冷,方才这霍靖不是还担心着吗?依她看来,这脸变得比这天气还快!
“你甭急,我让你回去换衣裳真是为你好。你没瞧见夫人往哪儿去了吗?”霍靖小心翼翼地看着胸口别揪起的衣襟,真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尊重老人家。
“缀锦楼。”正是因为是缀锦楼,她才急。
“那不就行了,你们在爷之后出府,爷又在你们之前回府,就在缀锦楼。”这就是他后来之所以没担心的原因。
皎月却没那么乐观,她松开手,回头,看向缀锦楼的方向。
无人知晓,爷此时此刻在缀锦楼是好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