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所说的并不假,在古代是极为看中嫡出的。所谓“嫡出”,乃是正室之妻所生的子女,此是一个家庭的嫡亲一脉。而“旁支”、“旁系”,则指的是男子的妾室所生的庶子、庶女的后代。百里家族的先祖代代都是刚正、正直之人,对待农户极为亲近,家法也极为严明。所以对待那些欺压农户,乱涨租金之事的惩罚,也是极为严明。
这种事情放在现代,估计应该是不可能的。但是在古代,人们对于诚信和承诺,看得还是极为重要的。
“七叔,你说说看,祖宅的农户这几年所交的租金是多少?”紫苏问七叔。
“回大小姐,刘满福到的头一年,租金是五两。但到了第二年,便是六两,第三年七两,到了今年,农户们所交的乃是整整十两纹银。”七叔自然知道紫苏想做什么,便一五一十地答道,“而我府派发给农户的种子,却是一年比一年要少。直到今年,种子却是一点都没有发。如今的农户们已然家家户户挨饿,盼望府里发种子,已然望眼欲穿了。”
“怎么可能?府里每年都会购置上等的种子交给刘满福,这个也是有账的。阿原,拿账本来。”林先生唤来青衣小厮阿原,将那账目拿给紫苏看,说道:“大小姐请看,这上面记得清清楚楚,粮食、蔬菜等农作物的种子一应俱全,每年还有牛、羊、鸡、鸭等幼仔购进,怎会说府上没有给?”
此时的刘氏,已然全身瑟瑟发抖,几乎是连站都站不稳了。
“那就是说,刘满福擅自给农户涨租,却按照原来的租金上缴给百里府上。”紫苏说着,眼波流转,看了一眼刘氏,一字一句地说道:“而每一年百里府上购置的种子、幼仔等物,也都不翼而飞了呢……”
“不!可!能!”刘氏仿佛突然回过神来,她咬牙切齿地叫道,“刘满福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里面肯定有误会,说不定……说不定是那些农户说谎抵赖……”
“我!知!道!”刘氏的话还没说完,紫苏便打断了刘氏。紫苏站起来,轻盈地走到刘氏的身边,将账本轻轻地放在刘氏的面前,体贴地说道:“我怎么能不知道呢,刘姨娘。刘满福啊,他是你最最最亲近的近亲嘛……”
紫苏说得很慢,把每一个字都咬得极为清楚,那字音就在她的嘴里打着转,一个一个地吐出来,却像石头一样每一块都硬生生砸在了刘氏的心尖上,让她整个人都情不自禁地发抖。
“你刚才也说了,他办事稳妥,靠得住嘛。是,不,是?”紫苏说着,用她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刘满福签字画押的地方。
“刘满福”那三个丑陋有如蟑螂爬的三个字例例在目,而那个血红血红的手指印也像一滴鲜血般刺着刘氏的眼。
刘氏听到紫苏凑近自己的耳畔,轻声说道:“可这些东西,都去了哪儿呢?若是老爷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怀疑刘姨娘你跟你的近亲有什么瓜葛?哎呀呀,只要一想,我就好担心刘姨娘你呢……”
什!
么!
刘姨娘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哆嗦。刚才林先生说得再清楚不过,祖宅私涨租金会是一个什么下场,百里文英能饶得过自己吗?
“连自己的亲信都管不住,这个家要怎么当呢?果然还是我娘回来,会好一些吗?”紫苏说着,便轻咬着下唇,一脸为难地看着刘氏。
“你……”刘氏又惊又怕又恨,她瞪着紫苏,看样子像是恨不能把紫苏捏碎揉烂,一脚踩得扁扁的。
刘氏吸气、呼气,再吸气,终是强压住怒意,大声喝道:“此事一定有误会,把刘满福叫来便知。来人,去找刘满福来!”
“是。”段嬷嬷可是从来都没有看自己的主子受这样的气。当然,她也从来都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急于扳回一局的她,听到主子命令便立刻答应。然而她还来不及动身,七叔便温和地笑道:“段嬷嬷不必去了,我们早就找过刘管家,他不仅不在家中,而且还带着所有的软细和四房姨娘一起消失了。”
“什么?”刘氏惊叫一声,竟是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如何?刘姨娘,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呢?”紫苏无奈地看着刘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