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英抿了抿嘴唇,刚要开口,却见得岳飞猛然越过了自己,双手扣住岳翻的肩膀,大吼:“六郎!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师尊会,会……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师尊会战死,为什么师尊会战死?!”
岳翻低着头,浑身发抖,一句话也不说,岳飞的眼泪很快就流下来了,死死抓住岳翻的肩膀,不停的摇晃着,不停的怒吼着:“六郎,你快说,你快说到底怎么了!!!师尊他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你快说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走的时候,不是告诉过你吗!师尊年迈!要你好生照顾着师尊!可你,你为什么……为什么!!!”
岳翻猛然抬起头,大吼道:“师尊死了!死了!死了!师尊战死了!你还看不出来吗!何止是师尊,所有人,所有人,除了你现在看到的,所有人,全都死了!师尊没了,就死在我面前,就死在我面前!翠翠也没了,也没了!她是自尽的,被逼到走投无路,自尽的!全都没了,全都没了!”
岳爸爸面色铁青,一下子冲了过去,将岳飞和岳翻拉开,怒喝道:“都给为父闭嘴!都闭嘴!飞儿,你冷静一些!翻儿,到底发生了什么,周老和翠翠到底怎么了,你且说清楚!“
父亲的威望是足够的,岳飞不说话了,面色狰狞,极为恐怖,岳翻也不说话了只是沉默着,看了一会儿岳飞,便转过身子,重新跪在了周侗的坟墓前,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的把事情都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张英最先冷静下来,对相州兵下达命令——兵分两路,一路主力全速前往蛟龙山寨,荡平蛟龙山寨,一路人马迅速前往那个峡谷,把剩下该处理的都处理掉。
接着,张英极为快速的下达命令给苏醒过来的李知县,立刻把此事写成奏章,上报朝廷,不得有误,不得有丝毫隐瞒,李知县一脸苦涩的接过了这个任务;接着,他告知岳和,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可以得到解决,他现在立刻赶回去处理这些事情,很快就会给出结果,眼下的情况就要看岳和与李知县处理了。
张英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岳翻,然后离去,离去之后,一片风雪中的焦土岳家庄,只剩下区区百余人,全是妇孺,都是些没有丝毫生存能力的妇孺,凄凄惨惨的岳家庄,岳和五年的心血全部化为飞灰,还有那么多人的死亡需要一个处理,活着的人,没有人感到庆幸。
索性岳翻已经开始设置临时居住地了,雪球杀死了一部分盗匪,没杀死全部,主要是夏言和王辉初次使用雪球进攻,数量和力度都还不够,雪量也不够,所以杀伤力还没有达到最高峰,毕竟相州境内没有大雪山,这就是那些女子和部分盗匪可以活下来的前提,区分他们很容易,男人杀死,女人留下。
岳翻提着染血的刀,见到一个男人就砍一个,毫无疑问,那是盗匪,见到一个砍一个,见到一个砍一个,等到砍完了全部可以砍的人之后,岳翻看到了同样血染衣袍的七个人,对,七个人,五个提着刀,两个人被提着,还有他们身后,那些瑟瑟发抖的,面色青白而惶恐的,幸运的女人。
至于那些孩子,只能说天不绝岳家庄,血腥的杀戮开始的时候,他们被父母第一时间藏了起来,参加冬节联合庆祝活动的岳家庄人不少,但是还有不少人觉得天气太冷,没来,盗匪杀到的时候,也就是他们把孩子藏起来的时候,男人被杀死,女人被抓走,孩子却留了下来,当然,只是少数,很少数。
只是,岳翻并不确定,让这些女人和孩子活下来,对他们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如果他们还有对于生活的渴望和生命的渴望,那么自然是好事,可是,他们真的有吗?
宣和元年的冬天,岳家庄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