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西北风越来越浓烈。而和煦的阳光似乎是骤然之间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的乌云压顶。

沈临轻叹了一口气，抬头望了望天。那密布于头顶苍穹之上的雾霾，让他心里沉重，而又有些失望。

尼古拉斯终归还是没有轻举妄动，他或者是感知到了危险，或者是忌惮于警察和联调局特工在本镇的天罗地网，也或者是出于某种更狡猾更不为人知的谋划，总之他当机立断地退走了。

如果他在迟疑半分，等待着他的必将是沈临雷霆万钧的主动出击。

在等待的过程中，沈临已经渐渐失去了耐心。他不想再跟尼古拉斯这么耗下去了，他要选择主动出击！

然而，尼古拉斯的狡猾多疑和城府深沉超乎了他的想象。或许是昨晚吃了一个暗亏，让他更加谨慎。

沈临长身而起，叹息声中凝望着他感知到的尼古拉斯曾经隐藏的方向，眸光沉凝而锋芒毕现。这是一种无形的当面的交锋，谈不上谁输谁赢，却让沈临确定了重要的一点：尼古拉斯比警察和特工们想象中的更加难缠和狡诈！

一个疯子其实不难对付——难对付的是一个狡诈如妖冷酷无情的疯子！

沈临缓步而行，向肖恩的房子返回。这一段路也就是数百米，可他却用了接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当沈临再次出现在联调局监控特工的视野之中时，约翰松了一口气，挥挥手，示意下属去警告一下沈临，如果他要参加这次联合执法行动，那就必须要听从联调局的指挥，否则，则请沈临退出。

沈临推门进了肖恩的房子。肖恩的女儿尼娜眼眸复杂地望着沈临，轻轻道：“沈先生，请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尼古拉斯是一个疯子，一个让人无法接受的魔鬼！所以，请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上帝会保佑你的！”

其实，肖恩全家都信教。只不过，也只有尼古拉斯的信仰是如此偏执近乎入魔了一般吧。

沈临笑了笑：“谢谢，我明白。尼娜女士，我能不能问一句，你知不知道，尼古拉斯为什么要向你下手？要知道，你可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

尼娜摇摇头：“不，我不知道。他是一个魔鬼，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沈临哦了一声，耸耸肩：“根据我的了解，除了被动杀人之外，尼古拉斯主动选择的作案对象——其实是有些共同的基本特征的。布莱尼特、斯凯金、凯特、葛瑞莎……这几个受害者，年纪相仿，与尼古拉斯是旧相识，她们之所以引起尼古拉斯的杀机，主要是她们的婚姻内出轨行为——而尼古拉斯的妻子珍妮被他谋害，主要诱因也是珍妮出轨背叛。所以……尼古拉斯自命为上帝的使者，他试图用自己疯狂的方式去实现所谓上帝的救赎！”

沈临侃侃而谈，尼娜听了柳眉轻挑，神色有些复杂。

“我不懂你的意思，沈先生。”尼娜回答。

沈临目光一转，神色变得冷淡平静起来：“尼娜女士，其实你没有必要遮遮掩掩。很明显，你被尼古拉斯列上主动选择的杀人名单，主要在于你……你与布莱尼特等人有同样的……行为！所以，我估摸着，在尼古拉斯的心里，你首先是一个需要净化和救赎的女人，其次才是他的妹妹！”

尼娜脸色骤然涨红起来。沈临的话虽然说得含蓄，实际上却是在暗示尼娜有过婚内出轨行为，这是诱发尼古拉斯杀机的关键因素。当然，这个世界上出轨背叛婚姻的人多了去了，尼古拉斯似乎想管也管不过来，他想要“净化”的也只是他身边熟悉的人罢了。

尼娜的确有过出轨行为。她有一个情夫，两人秘密私通已有半年有余。尼娜本以为这事机密无比，却不料连尼古拉斯都对此洞若观火，那么，何况是本镇的人了。这个小城镇本就不大，弹丸之地上，任何人任何事都很难真正保住秘密。

尼古拉斯对于婚姻内背叛出轨的女人，有着超乎世人想象和理解的憎恶，这种无与伦比的憎恶，瞬间就会转化为无穷的杀机。本就暴力偏执的性格，再加上妻子珍妮的背叛刺激，为尼古拉斯彻底堕落为******的职业杀手做了充分的铺垫。

尼娜垂下头去。她有心否认，但面对沈临平静清澈看破世情人心的眸光下，她有些羞愧汗颜。

这个时候，她也算是明白过来，为什么哥哥尼古拉斯在时隔多年之后，再次对她产生了杀机！

沈临起身来扫了尼娜一眼，也没有继续坚持这个话题让尼娜难堪下去。他向尼娜微微颔首，然后也不客气，径自走到肖恩家客厅的长条沙发上，躺了下去。

整整一个晚上，沈临没有合眼入眠。杰克这些警察轮着还迷瞪一会，可沈临因为心中有事，就是睡都睡不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