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澜极力拂下心海上的波涛，急切问道：“什么条件？”

虚影淡淡一笑，并未回答燕澜，而是问道：“你坚持修行，是有何所图？”

虚影此刻，似乎并不急于要燕澜答应他的条件，而是显得波澜不惊，不知是他心中有把握，还是觉得无关紧要。

燕澜眼芒一定，道：“曾经，我修行，是为了我父亲的尊严，为了不让人瞧不起……”

“你父亲是谁？”虚影迫不及待地打断燕澜的话，眼瞳骤紧地问道。

燕澜凝视着虚影的急切神情，低声道：“我父亲名为燕黎，乃是燕族之中一名普通族人。”

虚影眉头皱了皱，似乎在思量着燕澜话语的真假。数息之后，虚影低叹了一口气，放弃了继续追问，淡淡道：“你要说的话应该没说完，接着往下说吧！”

燕澜迟疑片刻，继续道：“后来，我遭遇变故，灵根被毁。毁我灵根者，我亦不知是谁。经历一些事后，我才发现，修行，就是为了有实力捍卫你想捍卫的东西，能够坦然地活着，能够主掌自己的命运……”

燕澜的脑海里，突然冒出清玄的音容，还有那临终前的话，心神一动，挺了挺胸膛，语气加重了几分：“我还有一个夙愿，就是希望普天之下，各门各派，勿论正邪，均能安心修道，不妄造杀孽，我也不忍见杀伐四起，生灵涂炭！”

燕澜将清玄临终前所说的话，郑重地道了出来。其实经历诸多事，在他心里何尝不渴望太太平平。

“哈哈哈……”

燕澜刚说完，那虚影又是大笑起来。

燕澜额滴冷汗，心道：“我所讲，又不是笑话，有这般好笑么？”

虚影也许是压抑久了，笑了许久，方才平缓下来，心情似乎也好了几分。

他淡淡一笑，道：“小娃娃，没想到你力若蝼蚁，还有这等仁义鸿愿。你可知，你之所想，根本就是虚妄不可及。天下茫茫，逐道者十有八九皆为私欲。只要有一息提升修为的捷径，没有多少人能经受得住诱惑，故而才会出现那么多修行者，走在你看来是歪门邪道的修行之路。然而，你可曾想过，即使是走你所谓的正道，难道就是顺天而为，难道就不是歪门邪道？”

燕澜一愣，惊异地望着虚影，沉默不语。

虚影冷哼一声，继续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如水流低处，自然而然，清净无为。修行之道，乃是蓄天地之力为己用，继而夺天之巧，携逆天之威。如此这般，那诸般修行者，有何区分？”

燕澜有些恍然，脑海中，不同的修行之道交错纷杂，让他颇为不知所措。沉吟良久，燕澜肃然道：“修行之道，各有所图。但修行之人，岂能贪图快捷而滥杀无辜、恣意妄为？不管是顺天还是逆天，我都不希望妄造杀孽。若是有逆天之举，自有天来惩戒。”

既然诸般法道交错纷杂，难分正邪，那就顺着自己之道，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吧。

想到这些，燕澜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心神也不再那么纠杂，目光也逐渐变得润明起来。

虚影望着神色肃然的燕澜，心中暗道：“此子与其母，倒有几分相似。他受我恩，他日定然不会负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