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泪是因为痛苦还是因为我?”
低沉暗哑的声音突然想起,熟悉的音色让华锦震惊得猛然睁开眼眸,面前的是一张平凡无奇的脸,可是这脸上的那一双眸子却几乎将她的灵魂抽去,眼眶瞬间模糊,眼泪决堤,喉头哽住只剩低低的呜咽。
她经历了多少次生死她自己都不记得了,每次死去又活来的时候她多希望第一眼睁开能看见他陪在她身旁,那么哪怕是多大的痛苦她也甘之如饴,可是每次都是失望,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不知道晕厥之后还有没有活过来的可能,一次次的期盼,一次次的绝望,以至于怨恨一次次的加深,最终甚至不想回头,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希望他能陪着她罢了,其实她并不是那么坚强。
看着她这般模样,百里夙就算是铁石心肠也软了,伸手擦擦她的眼泪,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空空的怀抱终于得到了满足,这一刻就算让他心痛死去他也无怨无悔。
相拥片刻,华锦突然想到百里夙身上的情蛊,猛的一把将他推开,百里夙猝不及防被她推倒在地,华锦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力道大了,不过也顾不得扶他,连忙过去拉住他的手就要为他把脉,百里夙手腕一转避开了:“我没事,我去拿药给你喝!”
华锦的手空在半空中好一会儿才收回,看了眼起身去拿药的百里夙,扶着旁边的栏杆起身,她刚刚失态了,可是却也更加的清楚她到底有多爱这个男人了。
华锦在凳子上坐下,百里夙端了药过来递给她,华锦抬手接过将药一饮而尽,如今就算再苦的药对她来说也如同喝水一样自然了。
喝完药百里夙伸手来接药碗,华锦将药碗一扣,反手握住他的手,药碗落在了草地上,微微激动的抬头直视他的眼睛:“百里夙!让我给你解了情蛊好不好?”
百里夙眼中的温度瞬间冷了下去,一把将手抽出来就要走,华锦心瞬间慌了,她也顾不上犹豫,只想趁着此刻的冲动将心中的话说明白:“百里夙!我爱你!”
百里夙的身子一僵,再也挪动不了半寸,华锦上前握住他握剑的手,紧紧的握住:“我尝过了无数的绝望和悲伤,我不知道该怎么来找你,我明明那么怨你恨你,可是情蛊却时时刻刻的痛着,让我时时刻刻都记着你!”
“在情蛊完全解除的时候,我以为我会很轻松的,可是我发现完全错了,没有了情蛊,我的心如同一潭死水,根本不会再有波动,我一瞬间失去了方向,我不知道自己是怨你还是恨你,心里空空的,什么都装不下,更不知道我该何去何从!”
华锦突然放开了手往后退了两步:“在东越的时候我是不想回来的,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回来,可是李昭说你吞下了情蛊,活生生的折磨自己,到底是放心不下我还是回来了,可是我仍旧不知道自己的心是什么样的,所以依旧迷惘,不敢跟你说及过去,我一心只想炼制好解药为你解了情蛊,可是刚刚炼制好却听说你出征,那一刻我更加的茫然,所以我想起了无闻大师的话就去国寺找他!”
“一步步走上国寺,我脑海中想的全是我们的过去,清晰得仿佛还在昨天,踏上国寺的最后一步,我突然间想明白了,不管过去如何,不管我们之间经历了什么,可是我还爱你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们相爱不过一年,可是却被生生的折磨了六年,也该够了吧!”
华锦无力坐下,心口一阵闷痛,心气不稳,一口淤血吐了出来。
百里夙缓缓转身看着她,没有说一个字,只是走过来弯腰将她抱起,一步一步的走进屋将她放在床上,面容坚毅,仿佛傀儡,终于将被子给她盖上,整个人突然‘啪’的跌倒在地,将华锦吓得连忙起身,却又因为身体受伤痛得皱眉。
华锦不用把脉也知道百里夙是因为情蛊而晕倒的,长长叹口气,她真想知道他们上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这辈子非得受这样的折磨!
挣扎着从自己随身的小布包里拿了丹药吞下,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直到身体的痛意缓和一点了她才慢慢起身,将已经炼制好的情蛊解药拿出来,绝情草就算被炼制成了解药也不能久放,再放下去就没有药效了。
双膝跪到百里夙的头边,伸手将他的头扶起来靠在她的大腿上,倒出一颗解药塞进百里夙的嘴里,情蛊解药剧毒噬心,希望他能熬得过去。
华锦将药喂进去就在那里等,然后看着一滴滴的汗珠从百里夙的脖子上冒出来,眉心因为疼痛紧紧皱成了川字,整个人因为巨大的痛苦而蜷缩,华锦紧紧的抱住百里夙的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是那双眼眸却是模糊的,声音出奇的冷静:“很快就好,熬过去就好了!”
百里夙在晕厥中被生生的痛醒过来,醒来之后他却没有再动了,只是紧紧的握住华锦的手,力道大得似乎要将她的手捏碎。
一个时辰后,百里夙再一次被痛得晕厥过去,只是他的脸色已经变成了中毒的乌青色,唇色已经是深黑色了。
华锦这才拿出另外一颗药再次给他喂下,同时拿出剑在她指尖划了一条口子,将滴血的手指送到百里夙的嘴里,用血液为他送服这颗药丸。
身体受伤早已不支,此刻放血更是雪上加霜,不过华锦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是紧紧的抱住百里夙,希望能缓解身体因为失血带来的冰冷和颤抖,最终华锦还是昏迷了,这一次......还能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