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达仔细回想了一遍，觉得是上次用一指禅点晕独孤凤露了馅。

佛门武功有多门指法，拈花指、多罗叶指、无相劫指、一指禅，各有不同，他虽然只点了一指，但以独孤凤的家学渊源，多半看出是一指禅了。

独孤凤是亲眼看着他认真翻阅一本本秘籍的，其中就有一指禅，如果他事先就会，何必认真翻阅？如果他事先不会，认真翻阅后，却立刻学会了，那破绽就大了！

看一遍就学会，这是绝世天才都做不到的，这样的天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有一人：潘达。

在江湖传闻中，潘达最出名的不是击杀了多少嵩山、魔教、青城高手，不是得到了“神兵”修罗刀，而是他一学就会的恐怖天赋。

独孤凤确认了潘达的身份，心情欢快无比，虽然她之前批评月儿以貌取人，但只要是女人，都希望男人长得好看些，她早就通过关系拿到了六扇门、嵩山派追缉潘达的画像，是个俊秀无比的如意郎君。

潘达立刻问道：“没和别人说过吧？”

“当然没有，这可是你的秘密呢，我绝对保密。”独孤凤赞叹道，“听说你练武才一年半，半年前就半步先天，想必不用几年就能晋升先天，到时就不用担心左冷泉，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了。”

她以为潘达只是顾虑左冷泉，潘达想了想，决定信任她，说道：“我的敌人可不是左冷泉一个，真正的敌人是隐湖。”

独孤凤顿时惊讶道：“隐湖？啊，难道你是魔门的？”

独孤家是中立派，和正道有交情，和魔道也有联系，作为独孤家下一代的希望之星，她有权知道部分核心机密，知道家族历史上和魔门多有渊源，三家联盟中的上官家直接就是魔门隐秘分支！

所以即便潘达是魔门中人，独孤凤也不会退缩，反倒是对隐湖的仙子，有些说不上的敌意，因为她对千年前的同名先辈感同身受，那时寇大可是带着几个隐湖仙子去归隐的。

潘达摇了摇头，正要说话，见小侍女端着冷盘过来，便换了传音入密：“我不是魔门的，但与隐湖理念不合，她们倒不是要杀我，而是逼我去归隐，便如千年前大隋双龙一般，当然，她们也不惜牺牲自己，舍身相伴。”

独孤凤顿时柳眉倒竖、凤眼怒睁，千年前如此，千年后怎么又要如此？隐湖的贱人们就这么缺男人吗？

她就要拍案大骂，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收起杀意，换上一副温婉的笑容，小心瞥着潘达。

潘达啼笑皆非，传音入密道：“凤儿，我知道你的性子，没必要在我面前装淑女。”

独孤凤喜滋滋道：“你肯叫我凤儿啦，我、我本来就是淑女，不用装就是。”经这一打岔，她也暂时提不起怒意了，只是疑惑道，“她们为什么逼你归隐？”

潘达道：“凤儿可知佛家大千世界之说？”

独孤凤点了点头，少林是武林霸主，武当次之，这佛道两家对整个天下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所以在这个世界，佛、道、儒都是主流显学，儒家的影响力只能排第三，独孤凤身为世家贵女，自小就读过佛道经典。

潘达道：“我辈武者，其实只有两个境界，后天和先天，但先天之上是什么，你可曾想过？”

独孤凤皱起眉头，她还真没想过，因为自古以来，除了荒诞不经的远古神话传说，武林中最高境界便是先天。

但她秀外慧中，心灵通透，想到潘达说的大千世界，顿时若有所悟，惊讶道：“难道真有大千世界？难道神话传说是真？难道突破先天便能飞升大千世界？”

潘达含笑点头：“隐湖将飞升称为‘破碎虚空’，隐湖认为，虚空本是混沌，黑暗一片，内藏无数世界，各不相连，但如有人破碎虚空，便会与另一个世界建立联系通道，另一世界的能级必然比我们世界高，否则不会成为破碎虚空的目的地。”

独孤凤皱眉道：“难道隐湖担忧那个世界对我们世界的威胁？”

潘达竖起大拇指，赞了一声：“聪明。”又道，“在隐湖眼中，像大隋双龙，像我，都是能突破先天的超绝天才，我们若肯为了整个世界的安危，放弃武道，她们不惜以身侍奉，仙子任我挑选。但我若是不肯，哼，她们为了世界的安危，就会向我下手，而少林、武当等门派，显然与隐湖有着默契，会联合围剿我。隐湖最决绝的时候，会不惜一切代价，哪怕天下动荡，也要将超绝天才抹杀，前朝洪太祖之死便是因此。”

独孤凤沉默良久，说道：“我觉得隐湖的想法其实是有道理的，当我们和一个陌生的势力接触，偏偏那个势力又远远强于我们，我们被吞并、被奴役、被消灭的可能性确实大于和平相处的可能性。独孤家屹立千年，见证了无数门派的兴亡，那些门派大多不是亡于弱小，而是亡于天真！”

潘达心中一愣，这可不是他期待的回答，难道要辣手摧花？

独孤凤坐正身体，直视潘达，眼中闪耀着莫名的光辉，不用传音入密，直接开口说道：“我觉得她们有道理，但不管她们有没有道理，我肯定站在你这边，不管敌人有多么强大，愿与君共同面对。”

潘达张了张口，为自己一瞬间的杀意惭愧，又觉得两人只是第二次见面，这进展似乎有些快，多半是独孤凤受了所谓宿缘的影响，他厌恶宿缘，但心中却涌起感动，目光变得柔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