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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被提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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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们都没有错,错的是桑念远这个人。他隐藏得太好太深,以至于欺骗了所有的人。于是该死的死了,剩下的人,照样该干嘛干嘛,唯一受到牵连的,也许只有老周自己吧。有着大好前程的他,被人故意找茬,安上个刑讯逼供的罪名。如果不是他一贯小心谨慎,那帮人拿不住他的把柄,在禁令初下的21世纪初,他估计就是身败名裂进监狱的下场。

最终他们只能想方设法将他从刑警队赶出去,调来档案室这个冷衙门,任他自生自灭。老周哪有不懂,是自己的存在碍了有些人的眼,还偏偏不识时务地想替桑念远说话,其他的人巴不得赶紧把他忘掉,尤其是时任的公安局领导,以前桑念远有多出众多优秀,加在他身上的荣誉有多优厚,现在打在他们脸上的耳光就有多响亮。桑念远的存在。就是他们识人不清的证明,现在人死了,不赶紧粉饰太平,还偏偏有人要翻旧账。替桑念远正名,这怎么可以?

呵呵,这回要继续明晃晃地打脸了吧?老周不禁扯出个略带讥讽的笑容。桑念远有一手好枪法,上世纪八十九十年代,社会上比较乱。警察,尤其是刑警还都是配着枪的。

桑念远又是个格外爱枪之人,中外各式名枪如数家珍,自己配发的那支五四式,被他看作心肝宝贝,恨不得睡觉都抱着,一有闲暇就跑去靶场练枪。老周那时候跟他走得近,他心爱的枪,老周不知道看过多少次,焉有不认识的道理。可是在现场。桑念远身旁,长枪短炮各式各样的,有六七只,却偏偏没有这支当时警察配发的五四式。至于他手里拿的那只,老周不用仔细看,也知道根本就不是桑念远平常用惯的那只。

五四式手枪性能稳定,故障率低,因此一直是桑念远所钟爱的抢型,他自己的那只更是时时擦拭,一天恨不得清理个十回八回的枪膛。保养得非常好,枪身锃亮,哪里是他手中那只灰扑扑的五四能够比拟的。

可是后来老周在证物清单上,赫然看到桑念远的那支五四式手枪位列其上。他当时就提出了质疑,却被人一顿冷嘲热讽的抢白,那时候老周跟桑念远的关系好人尽皆知,许多人便阴阳怪气地说他也不干净,跟桑念远是一伙的。他不服气,想要重新检查物证。验证那支枪到底是不是桑念远所有,却哪里有人肯让他瞎折腾。不管众人出于什么心理,是故意栽赃陷害桑念远也好,还是单纯的想让这件事情过去也罢。总之老周收到了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最终还牺牲了自己钟爱的工作,也没能调查出个子丑寅卯来。至于证物室里那只,理应属于桑念远的配枪,他更是连毛都没摸着。

这一晃就是十六年过去了。久到所有人都已经忘记了桑念远,久到别有用心之人已经放松了警惕,久到老周自己都以为他等不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然后奇迹出现了,桑念远的人虽然没了,但他的枪仍然在。老周无比期待,想要看看当年一口咬死在证物室里收着那把枪就是桑念远所有的人,现在要怎么撇清自己的嫌疑。总不能说重重保管的公安局物证室,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一件重要物证偷出去了吧?

老周觉得现任领导丢不起这个脸,因为就在几天前,全省公安系统表彰大会上,市局领导还洋洋自得地说自己公安局的物证室是如何如何先进,如何如何固若金汤,话音还没落地呢,那把本应在物证室里保管的枪,就流了出去被用作杀人凶器,又岂止是一句打脸就能形容的?

与他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检验室的鉴定报告一出,证物室的大门就已经被人打开。原本应该放在角落里落灰的物证再次被翻出,满满两大箱。其中一箱子,装的就是从案发现场采集回来的各种子弹,共计七十余颗,另外一箱最多的,就是当时桑念远负隅顽抗时所用的枪支。摆在最上头的,赫然就是那只本应该是配发给桑念远的五四式。

看到这支枪老老实实地躺在证物室里不见天日,一众领导的脸上要多精彩有多精彩。他们但宁可这支枪从物证室里神秘失踪,也不愿意面对他们昔日有可能制造了一起冤假错案的事实。虽然另外几把枪仍然摆在眼前,这几把黑枪的存在,让桑念远至少无论如何也无法逃过一个非法持有枪支的罪名,而且还有那五名牺牲的警察。他们只得拼命的在心里安慰自己,当年的案子办得没有问题,即使有些小的瑕疵,大方向都是对的,而这一点小小的瑕疵以当时的技术检验手段,也可以解释为失误,于大局一点影响也没有。

桑念远的枪重新面试,制造又一起血案,与他曾经伏法没有任何关系,那只不过是另外一起刑事案件。当务之急不是去追究十六年前,到底是哪一个经手的鉴定人员出了小小的失误,而是紧着眼前的案子,为无辜枉死的三名死者抓住凶手,申张正义。

于是借着省城公安系统刚刚开完会的东风,L市开展了打击涉枪犯罪,收缴黑枪的专项治理行动。美容院刚刚发生的三尸案更是做为重中之重。

没有人再提过桑念远,似乎凶手使用的枪,就是大山深处某个家庭手工作坊流水线上的粗制滥造产品,他们要抓的人,也只不过是中国千千万万个杀人犯中的一员。

终于熬到下午下班,老周锁门走人,却并没有像平常似的直接在公安局门口搭乘公交车回家,而是拐进了旁边的一家花店,买了把白菊花,随手打了辆出租车,向郊区的一座公墓驶去。

他怎么就忘了呢?昨天,是桑念远的死忌。十六年了,他只在桑念远下葬后不久来过一次,碰到痛不欲生的嫂子,带着刚刚十三岁的儿子在墓前哭得正伤心。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真正相信桑念远完全无辜,那就只有他这位枕边人了。泪水涟涟的她,死死的拉着老周不松手,一遍又一遍地强调桑念远是无辜的。然而彼时老周为了桑念远的事来回奔走,已经碰了满满一片子的灰,知道自己无力改变什么,只得羞愧的掩面逃走,自那以后十多年没好意思再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离开时最后一眼,只记得才十三岁的那个小儿子,如狼般狠厉的目光,以及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恨意。之后这对母子很快淡出了众人的视线,可是老周一直无法忘怀,那个失去父亲的少年,不知道长大成人的他,这些年在干些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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