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摇首叹道“身在高位,渐渐远离生民,两府重臣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高坐庙堂之,坐谈生民疾苦,但谁又能亲身经历?最终是行下效,区区小县的知县,能深入民间的也不多了!算他们看到生民疾苦,能报朝廷的也少。各地风俗人情不一,守臣为求考功升迁,无不讳病忌医,最后吃亏的却是生民。”
“当年,我曾经努力过,但收效甚微,连总理公署也维持不下去,德明是有心之人,一腔热血未冷,还望能够直言。”
王秀的话说地欧阳澈动容,他起身行了一礼,激动地道“相公有此心意,实乃朝廷之福,天下生民之幸。”
王秀做请起的手势后,正色道“不要多礼,请坐,有话旦讲无妨。”
欧阳澈重归座位,端起杯子品了口茶,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当年,相公与鲁公创总理公署、银行和海事局,节制天下钱庄、资库、海外贸易诸事,在下那时颇为关注,认为相公初衷是为朝廷减少应奉之事,补助农耕、扩大贸易,认为这是善政。”
“但是,公署落入蔡攸手,把持任用官吏,贪官污吏横行于市,市舶司、榷场几乎瘫痪。所幸,海事局和银行由钟离侍制把持,然后是沈侍制,但放农事贷款不过八厘薄利,有些银行官吏二分贷出,获利不入官府,多落入私囊故而盘剥生民不下于应奉司。”
王秀点了点头,算是默认,这些事毕竟是实事,算睿智的钟离秋,也没余办法完全禁止,他无法否认。
“相公岂不闻王荆公青苗法,竟然让市井商贩认购青苗钱,这何等荒唐之事,变法岂能不败!而今,银行主要在最为富庶的州郡,物产丰富,一岁二熟,农户多殷实,本不许太多农耕房贷,只须在平时不要加重徭役以误农时,是对百生姓的仁政。所以,在下以为朝廷应节制监督各地钱庄、资库,管办海外贸易即可,大可不必参与民生事务。况且地方自有守臣,何须再设监司,徒增朝廷用度,加百姓负担。”
“在下倒是认最生利者,是相公所议海外贸易,于国于民均是大善。”
王秀无奈地笑道“好见识,可惜多年没有官船出海。”
“茫茫重洋,相去万里,抛家弃子,没有巨利,谁愿意为他人权作嫁衣。”欧阳澈的见识倒是入骨三分。
王秀当然明了,赵鼎等人组织不了一支官办船队,他忽视了做为典型的官僚士大夫阶层地安逸性,他们并不主张大动干戈,大规模由官方远渡海外征战、贸易,并非是一朝一夕可成之事,需要转变整个社会的意识。
纯海洋国家的构想,是非常不现实的,天朝的陆地非常大,土地也很肥沃,让人不太想去海冒险。况且,他相信以后也会不断开疆扩土,只有从思想民风去改变,主动地去出海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他很欣赏欧阳澈的眼光,一言击要害。他让李宝和官谦南下,是要进行海外扩张,大宋的官船队组建提议程,他已经把想法付诸实施。“德明所言及是,真可谓一句惊醒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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