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亭不欲与刘家的女人罗嗦,随口应付:“我爸妈都下岗了。”
但他这话也不是胡说,母亲白萍是早就主动下岗的,而父亲胡延安这时候也已经和组织上的领导谈过了话,估计最晚这个月底也就可以光荣下岗,加入这个时代上千万下岗工人的洪流中,为帮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努力建设中特社再立新功。
刘二姐先是面色一暗,对他有些没了兴趣,可一转念就想到不对劲,父母下岗的孩子怎么可能用得起大哥大呀!可这时候在看胡一亭,他已经快步离开,向病房走去了。
“这小滑头。”刘二姐心里暗暗咒骂。
刘三姐见二姐吃瘪,莫名地感觉有些快意,冷笑道:“呵呵,这孩子还挺各色的。金堂前两天拿回来的那根野山参和两盒鹿茸,还有后来拿来的一盒西洋参,听说可都是这胡家送的,光那根林下野参就要四千多!你说他们家该多有钱!”
刘二姐瞪大了眼睛道:“就是他们家呀?哟,这小子,不显山不露水的,还跟我说他父母都下岗了呢,呵呵,估计是个体户吧,下岗之后下海的早,如今生意干大了,现在这样的人可不少呢。”
胡一亭走进邱小青所在的观察室,这件病房只有两个床位,其中一个空着,刘金堂父母坐在上面,郑华珍坐在邱小青身边一个方凳上,手里拿着帕子,体贴地给女儿擦着汗。
胡一亭进屋后安静地站在邱小青床尾看着她,见她疼痛似乎有些缓解,心里便安稳了些。
邱小青见胡一亭来了,与他对视一眼后,便又继续皱眉,喘息道:“妈,你再叫医生来看看,我感觉头晕啊,怎么宫口还开不到三指?能不能剖腹产算了?”
郑华珍答应了一声,站起来刚要走出病房,邱小青婆婆便道:“你胆子怎么这么小!一点不爱惜孩子!这可是我们老刘家的骨血啊!
剖腹产绝对不行!孩子脑袋要挤一下才更聪明的!我生了四个,全都是顺产!哪有什么难的!媳妇你一定要给我顺产!
况且你这才头一个就喊疼了?能疼到哪去啊?那你婆婆我当年生四个是怎么生的?再说剖腹产可是大手术,还要另外收钱的,划不来!你们教育局给报吗?不给的吧?”
胡一亭听得差点把牙都咬碎了,眉毛竖的像只发怒的公猫,于是看向郑华珍。
没想到郑华珍却是个懦弱的人,她口唇嚅嗫了一下,最终却一句话没说,低着头快步走出了病房。
邱小青闻言颤抖着道:“我头晕的厉害,腿也像是有点抽筋,胡一亭你过来帮我掐掐虎口。”
胡一亭三步并作两步的窜到邱小青床头,握着邱小青的手,使劲地轮流掐着邱小青双手的虎口:“有用吗?还晕吗?”
邱小青婆婆知道胡一亭是媳妇的学生,虽觉有些不妥,但一想这小胡不干的话可就要自己亲自服侍了,于是牢牢闭嘴,看着胡一亭在那浑身使劲地捏着,累的额头冒汗两手发酸。
“这小伙子真有劲,你老师没白教你一场。媳妇你忍着点,横竖也就疼这一天,生下了娃娃享福是一辈子的,呵呵,前面临出门你公公还说呢,他觉得那B超不准,这孩子兴许是个带把的,呵呵呵,要我说呀,这就得看你努力了,回头你使把劲,给我们老刘家争口气,让你公公看看你的本事。”
胡一亭闻言肺都要气炸了,再看邱小青,也是气的面如白纸,双目紧紧闭着,握在胡一亭手里的一双柔夷一个劲地颤抖。
这时候邱小青公公也终于开口了:“疼得厉害,说明八成是男孩!我做梦从来有七八成是准的,媳妇你听我的,要顺产!给娃挤一下脑袋!我梦里那男孩就是顺产生的,这可是老天爷的安排!”
胡一亭忍不住张开口,正要说话,就被邱小青使劲拉了一把,她报复性得紧紧握住胡一亭的手,压在她丰满的胸口上,大口喘着气道:“刘金堂呢!刘金堂在哪儿?他要再不来!我就和他离婚!”
邱小青公婆听得大怒,却不好在这时斥责,只得紫涨着脸皮坐在那儿生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