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雪抖抖索索左看右看,终于找好一个角度,翻身下来,可是,腿脚早就酥软无力了,一只脚拖在马镫里没抽出来,整个人便摔倒在泥土里,眼冒金星。
衙差们赶紧跑过来,七手八脚把她架起来。
晋王却站在那儿笑。
她缓了缓神,拄着个树枝,黑着脸问:“现场呢?”
晋王一指芦苇丛里掩映的乌篷船。
半城雪紧跟在晋王身后,上了乌篷船,正准备弯腰进去,晋王却突然停身转返,害她差点一头撞他怀中。
“半城雪,你确定要进去?很血腥哦,女孩子都受不了的。”
半城雪都懒得跟他解释自己已经看过很多凶案现场和死尸了。
“回头你吐了,吃不下饭,可别怪本王没提醒过你。”
她反问:“王爷到底进不进去?您不进我就进了。”
晋王一笑,守船的衙差掀开乌篷船的门帘,他弯腰低头进去。
半城雪也跟进去,扑面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熏得人难以呼吸,难怪,外面那些衙差都用沾了药水的布条遮住了鼻子。
晋王递给她一条药布:“用它会好一点哦。”
半城雪扭脸避开,她才不会用这个,案发现场,嗅觉也是很重要的。不过,养尊处优的渣男王居然也没用布条,倒是让她有点刮目。
船舱里到处溅满了鲜血,大都已经发黑,舱底铺满一层血浆,足矣证明受害人就是在此处血尽而亡。血迹非常凌乱,凶手在这里杀死受害人,又分尸,现场显得残忍而恐怖。
半城雪小心地蹲下身子,尽量不触碰环境,一样一样的记录收集证据。
前后舱门两侧各订了一个铆钉,拴着四截浸血的麻绳,由此判断,凶手是将死者四肢分别固定在铆钉上,然后开始行凶。根据血液喷溅的程度,可以看出,凶手是在死者还活着的情况下,就开始分尸,足矣见得对死者恨之入骨,要给他最大的痛苦。舱底、舱壁都有深浅不一的刀痕,根据刀痕可以判断那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刃,但凶手使用并不得当,不能一下斩断死者肢体,反复操作,这一点从尸体上就已经证实,凶手不是个熟练的肢解者,力气中等。
半城雪忽然停下,拿出一支小刀,小心地剥开血浆,露出一块白斑。
晋王凑过来:“这是什么?”
“米青液。”半城雪脸上没一丝表情,“死者是在与人同房后,被杀的。”
“哇,杀驸马的人好变态哦,又是捆绑,又是同房,又是肢解的,这嗜好,一般人接受不了。”
“现在还不能确定就是驸马被杀的现场,还要采集证据带回去跟尸体对比。”
晋王微微侧头,看着她一丝不苟采集脚印、掌印、刀痕、各种证物……她忽然皱眉,看着晋王的靴子。
晋王蹙眉:“我很小心的,本王靴子怎么了?”
“让开。”
晋王小心地后退一步,尽量不踩到现场的证据。
半城雪从两块底舱木板的缝隙里,用刀背吃力地撬出一支水滴状翡翠耳坠。
“眼神真好,这都能发现,这翡翠很正啊,价值不菲,寻常人家的女子可买不起。”晋王眯起眼,看着那支晶莹剔透的耳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