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莫君储低低喝了一声。
“是草民!将军莫要拔剑,草民胆小,害怕那个……”何四从稻草垛后面探出身来,点头哈腰。
半城雪回过身来:“何四?”
“王妃好记性,居然还能记得草民。”
“你鬼鬼祟祟躲在这儿做什么?”
“王妃误会了,草民就住在田头的草棚里,刚才在草垛上睡觉,听见说话声才醒来的。”
半城雪眼睛一亮:“你,就住在那间草棚里?”
“是。”
半城雪迈步走向草棚,站在棚下,往忠烈乡通往县城的大道上看过去,呵呵,一览无余,来往人车尽收眼底。她问何四:“昨夜你就在这儿睡的吗?”
“是啊……”何四心里有些打鼓,他一向名声不好,乡里只要发生什么坏事,总是先往他身上安,这次,不会又有什么不好的事儿要安到自己头上了吧?
“那我问你,昨夜戌时前后,你可看到女耆老离开?”
何四点头:“看到了,戌时刚过,就看见耆老骑着头小毛驴离开,往县城那边去了。”
“你有没有看见她回来?”
何四诚惶诚恐:“王妃,草民可没杀耆老!草民名声虽然不好,但也就是个好吃懒做,杀人,我可没那个胆儿。我要真敢杀人,早就从军去了,何苦待在家里遭人白眼?”
“我没说你杀人,只是问你有没有看见女耆老回来!”
何四这才放心下来:“没有,我发誓,她没回来!除非她回来的时候,不走这条路,否则,我一定知道!”
“那你昨夜可曾看到特别的事儿?或者听到特别的动静?”
何四想了想,摇头:“昨晚唯一特别的事儿,就是家家户户突然都打扫房梁,也不知道他们哪根筋搭错了。”何四又神秘地问:“耆老的死,是不是跟梁上鬼有关?乡里都传,她被梁上鬼盯上了。”
半城雪笑笑,取了一两银子扔给何四:“如果你看到什么,或者想起来什么,随时可以去驿馆找我。”
铁索转了一圈回来,告诉半城雪,绝大多数人家的房梁,确实被打扫干净了。
这在半城雪的意料之中。
只是不明白,女耆老这样做的用意何在,是想掩盖什么?还是说房梁上真的有鬼?
像是陷入了一团迷雾中,刚刚找到了方向,但似乎又更迷茫了。
半城雪让铁索和县丞先回去,想自己一个人走走。
秋后的田野,一望无际,行行的麦隆整整齐齐,直到天际。农妇们蹲在麦田中播种冬小麦,她们移动着瘦小结实身体,用灵巧的双手,播下来年的希望。
麻雀们在田垄中,寻找着可以食用的种子,一旦有人靠近,便扇着翅膀扑棱一下飞到树上去了。
那一排排的白杨树早已失去了夏日的浓绿,泛黄的树叶在秋风摧残下,七零八落,剩下不多的叶子,努力停在枝头享受这最后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