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君储从身后递给她一杯水:“深呼吸,好点了吗?”
半城雪漱了口,捂着心口深吸几口气,可还是一阵一阵的难受,又弯腰呕吐,吐的苦胆水都出来了。
好容易止住恶心,她扶着墙根走到一根树桩前坐下,抬头看一眼神色如常的莫君储,问:“你怎么没事儿?你一点都不觉得不舒服吗?不用强撑,我不会笑话你的。”
莫君储淡淡笑了声,斜倚在她身畔的柳树上,掏出酒囊,喝了一口:“你见过活人的心被生掏出来吃掉吗?见过野兽撕裂活人的胸膛大嚼肝脏吗?见过把人的肠子用铁钩从后体勾出来缠在马蹄上奔跑吗?那人还活着,惨叫声传出十几里,地上有一道长长的血印,血印起先红的刺目,最后越来越稀薄,越来越淡,惨叫声也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一堆模糊的血肉拖在马蹄后摆过来,摆过去……那人的肠子沾满了尘土,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马儿继续跑,肠子断了……”
半城雪又扑到墙根吐了起来,这回更惨,感觉自己的肠子都要吐出来了。
回到驿馆的时候,半城雪脚步虚浮,整个人都不好了。
莫君储没有伸手扶她,他知道她一定会拒绝自己的帮助。好在,这段路也不算太长。
半城雪一进门,就看见了玄空,白色的僧袍在正午的阳光下,格外刺目。
这个铁索,怎么那么没眼色?为嘛不把玄空关屋子里?居然让他堂而皇之站在院子里。她是真不想让对手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值得庆幸的是,那个叶来香蒙头大睡去了,总算没让那个女人看到自己出丑的模样。
唉,今天状态不好,暂且放这妖僧一马!
半城雪现在只想回床上躺着,便黑着脸,一仰头,佯装没看见玄空,径直回自己房间。
“要变天了。”就在半城雪跟玄空擦肩而过的时候,和尚说话了。
半城雪站住,抬头看天,晴空万里,连一片云彩都没有。这妖僧,又在搞什么玄虚?她继续走。
“贫僧昨夜梦到,天地茫茫,水波接天,无数生灵在水中哭泣。”
半城雪折回来,跟玄空面对面:“我不是术士,不会解梦。和尚会解梦吗?”
“和尚只念经修行,不解梦。”
“哦,如果和尚想解梦,回头我帮你找个算命先生来。”半城雪说完,回到屋里,重重关上房门。
莫君储来到玄空面前,看了他一会儿,没吭声,回到自己房间,轻轻掩上门。
铁索从茅厕里出来,皱眉:“和尚,你怎么还站在这儿?回屋去!”
玄空缓缓抬起头,看着天,迎着午后的烈日,微微眯起眼:“要变天了。”
铁索也抬头看看天空,什么也没看到,便推了和尚一把:“胡说什么?回屋待着去!老实点,别想逃跑,你要是敢动一动念头,还把你扔回牢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