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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英雄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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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的今天:

1933年2月21日,中国工农红军在江西南部粉碎国民党军第四次“围剿”。在第一、二、三、四次反“围剿”中,共击溃敌军75万人,消灭31.6万人,俘敌19.6万人,缴获武器16.5万件。

1937年2月21日,国民党三中全会通过了接受**提出的建立统一战线的决议案。至此,10年内战基本结束。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基本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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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多事之秋。

一队士卒出了城外的大营,由几个军官领着,趁着夜色,来到城下叫门。城门刚刚关闭,守城的百夫长提着灯笼走上城楼,登高有风,城墙上没有遮拦,尤其冷冽。他缩着脖子,探头向下看,城下的几个军官依稀眼熟;他想了会儿,想不起在谁的军中见过。

“大将军有令,入夜关门。城外来者谁人?所为何事?”

带队的军官接过身边一人手中的火把,照亮自己的面容;通红的火光影儿里,他仰着头,笑道:“史将军么?俺们陈将军的麾下,日间往城中运送的防寒物资,李老三忘了送完,把这点儿拉下了;明日一早,陈将军要亲自检查的。行行好,开个门罢;你知道的,史将军,陈将军治军严,明儿要是被他发现,咱兄弟人头难保。”

双城地处高原,入冬极冷;城中居民不少,又才经过一场攻城战,毁坏民居甚多,没有妥善的准备万万不行。邓舍早先下令,抽调城外各县的多余棉衣诸物、并且砍伐山间林木,全部运入城中;或者备给士卒官吏,或者修葺损坏民屋。

那姓史的百夫长知道,白天的确运了一天;他虽为双城直属的戍军,陈虎管军的严厉,却也有所听闻。话说回来,陈虎管军严,邓舍管军更严,军令如山,不敢有违。

他摇了摇头,爱莫能助,道:“对不住了,兄弟。你怕丢了人头,俺也怕没了脑袋。大将军严命,城门关后,没有军令的,一概禁止放行;明儿一早,待开了城门你再来罢。”

“咱家也是姓史,五百年前是一家。老兄忘了么?上次欧将军请客,咱还一起喝过酒呢。自家兄弟,老兄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欧将军是这个姓史的百夫长的顶头上司,一个千夫长。姓史的嗜酒如命,没事儿就爱喝两盏,一喝就高,一高就失忆;听了那军官的话,他竭力回忆,实在想不起来;倒也知道自己有酒后忘事儿的毛病,人家巴巴地送上个热脸,总不能还个冷屁股给他。

当下,他呵呵一笑,道:“原来是史老哥儿,记起来啦。一家人,一家人。”摸了摸脸,风吹得发疼,他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既然都是本家,老兄,实话告诉你,没军令,兄弟真不敢放你进来。”

毕竟有过酒场交情,他顿了顿,帮那军官出主意,道:“陈将军明儿要检查不假,大冷天的,他也不会起太早。这边城门一开,你就进来,兄弟打包票,你绝对赶得及!怎么样?”

那军官低声与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苦笑一声,道:“老兄,你的包票,我信;陈将军的包票,咱可谁也不知。哪怕咱一夜不睡,守在城外,一早儿入城都行;就怕了陈将军心血来潮,……”他把手往脖子一砍,“脑袋可就没喽!”

旁边一人道:“楼上将军说,有军令就行。咱镇抚却有陈将军给的虎符,不如要了来,给楼上将军一看?”

“虎符,并非军令。罢了,不要为难咱的本家了,……,最多掉个脑袋就是,只可惜没死在战场,死在军法之下,实在奇耻。”

他这句话,是邓舍平时传输给军中士卒的理念:胡虏占我土地,掳我子民,但凡有血性的汉子,无不以之为辱;男子汉大丈夫,当战死沙场,不枉了爹娘给的身躯,死了也不愧对祖宗。总而言之,一语蔽之,就是要求士卒“勇于公战,怯于私斗”的意思。

楼上姓史的百夫长一听,他家满门多死在蒙古人手中,顿生好感,有戚戚然,他犹豫片刻,叫住转身要走的那队人,问道:“虎符?陈将军给的么?”

“是啊。老兄你知道,上山伐木、去各县搜集棉衣诸物,皆需调动军队,为了方便,陈将军就给了俺们万户镇抚一半的虎符,好来行事。”

姓史的百户官阶不高,虎符等物,他听说过,从没见过,但知道这是调兵的凭证。再去看楼下诸人,他那本家殷切的面孔,心中想道:“陈将军为大将军的亲信,有他的虎符,……”却还有一个问题,他问道:“既有虎符,……老兄入城需得多长时间?”

“至多半个时辰就可。”

看那城下军官,年岁不大,已是副千户的军职,想来前途远大;他又只要入城半个时辰,入了就出,不会有人知晓。姓史的军官做出决定,道:“也罢,便为本家破个例罢。只要你能拿来虎符,就放你入城。”

虎符可不是随便谁人就能要来的,若他果然可以要来,背景定然不小。城下那军官喜形于色,转身就走;不多时,果然拿来了个虎符。姓史的百户对他的评价顿时又上了个台阶:前途远大。

同在一军,今日给他个方便,说不得明日就得他些照顾。姓史的百户装模作样,看过虎符,当即下令开了城门,放这一百余人进了城内。

“半个时辰?”

入城诸人皆没佩戴兵器,姓史的略略翻检了几车他们推进来的物资,没什么异样。

他那本家微微一笑,瞧了瞧天色,道:“快的话,两刻钟就够。”

……

二更二刻。

入城的士卒行不多远,出了城楼的视线,丢下手推车,弃了火把;自车下抽出短剑马刀,明晃晃,刀剑光寒了冷夜。

“内线所报,自那话儿回城,没有三更前睡的。每夜三更,他必吃一碗参汤;时辰就快到了,兄弟们抓紧行动。诸君,钱将军待你我恩重如山,无钱将军,便无你我。事成,人人百户、千户;事败,一死而已。……成败在此一举。”

众人低声应诺,分作四队;三股小的,一队二十来人;一股大的,八十余人。分别由一个军官带着,踩着起霜的石板地面,分头没入夜中。

……

巡夜士卒,敲响的梆子声,夜色中久久回荡。

邓舍帅府不远,邻着的洪继勋府中。洪继勋尚未安歇,书房之中,红烛遍燃。他提着一管毛笔,凝神思索;案上铺开着的高丽纸上,密密麻麻已经写满了一半。

两个俏丽的侍女,伺候左右,为他磨墨、斟茶。

红袖添香夜读书,洪继勋与邓舍不同,每当他做事、写东西,身边必须有几个美女相陪、伺候。更点声惊动了他,他恍惚抬头,问道:“方才更鼓,几更了?”

“就快三更。”

洪继勋点了点头,时辰还早,远未到安歇的时候。他精力充沛,每天只需要睡两个时辰。有太多的事需要去做,有太多的抱负需要实现。人只看到他,在人前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才智;从没一个见过他深夜不睡,茕茕挑灯的身影。

世上并无天才,苦心人,天不负。

窗外夜色,冷风呜咽。静寂的时空,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琴音。洪继勋顿笔倾耳,寒夜操琴,未料到小小双城,还有此等雅士?他起身,推窗,隐约的琴音从西边来。

风声、树影,他听出了调子,那人弹奏的是一曲《碣石调·幽兰》。相传此曲为南朝梁末的丘明所做,曲调低沉、悠扬,清理委婉;其声微而志远,夜中闻听,便如贤士抒怀。

弹奏的人手法不精,曲中的意境却表达的十分透彻。洪继勋循着琴音,依稀看到,春风吹来,万物复苏,兰花盛开于幽兰,与野草相杂。它有君子之名,号称香花之冠,奈何生不逢时,不得不俯身屈首,与野草为伍;心有不甘,然而又无可奈何。

寥然寂寞的神态,无奈愤懑的心怀,栩栩如生,宛如眼前。

“我求贤诸城,不料身边就有人怀才不遇。这是我的失职。”洪继勋慨然自责。他命门外小厮:“去看看,谁家的琴声。”

……

琴声深沉,婉转千回。

如果把它比作幽愤;那么数百里外的辽阳城外,也好比一首曲子。金戈铁马,冰霜夜渡,有着《十面埋伏》的激烈。

冬的到来,催促纳哈出日夜猛攻不停。辽阳城上,杀声震天。火把,到处都是火光!箭矢,入眼即是横飞的血肉。顶着高盔、披着重甲的将军们,在这生死一搏的战场上,挥洒着他们的豪勇,拼搏着他们的生命。

炮声轰鸣、火铳如雨。

左角的城墙,曾坍塌过两次,是争夺的焦点。敌我的勇士、悍卒,如云密布,聚集此处。两边如两头发怒的野兽,互不退让。死掉的,就让他死在沙场;活着的,在死人们无神睁大的眼中,继续着搏杀。

“今夜!不克辽阳,誓不退。”

纳哈出的军令传遍三军,一股股的生力军,从四面八方的营寨中,向前、向前;随在他们的身后,又一股股的后备军,列队,准备补上。他们是铁打的浪潮,一**,几乎吞没了高高耸立的辽阳。

元军处在两线作战之中,前部攻城,后部阻挡毛居敬。

毛居敬意识到了纳哈出的意图,他不想再拖下去了,他也无法再拖下去了,整个辽东的视线都在这里,这一场攻城战,打得太久了。他要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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