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饥肠辘辘的怪兽连续掠夺了多个定居点却一无所获,那些来不及转运的粮食和草料,尽数被幸存者们执行孟神机下达的焦土战术命令,撤退之前一把火全烧干净。饲养的牲畜也被注射了致命毒剂,哪怕是杂食的怪兽也不可能以它们为食。如今,找不到食物的怪兽群在放牧者驱使下,逐渐集中到长春公国的首都,这座被孟神机亲自命名为黄龙府的定居点外徘徊。
根据目下的形势发展,这场人类与怪兽,以及它们背后的放牧者之间的大战,已是一触即发的态势。
老冤家快要大祸临头,侥幸逃过一劫的王超火速派人凿开了松花江厚重的冰层,不仅在江面上制造了一条宽近五十米的人工清沟,而且用切割出来的冰块筑起了高耸陡峭的冰墙。与此同时,在怪兽可能涉水北上的地点预先埋设炸药,二十四小时派人蹲守值班,时刻准备炸开冰面阻截怪兽的侵入,关于支援孟神机的事情,王超很光棍地作出了爱莫能助的表示。
当然,或许是感觉到唇亡齿寒的那一丝寒意,在作好全面龟缩防御的准备后,王超送了一卡车武器弹药给孟神机,姑且算作是力所能及的帮助吧!
尽管王超是一心摆明了要以邻为壑,只求能独善其身,但目前的情况恶化到了这一步,即使他肯不计前嫌出兵相助,人类一方的胜算还是有限。既然如此,大家各人顾着各人,倒也用不着斥责他王某人不仗义了。
吴晗跟在孟神机身后走进了客厅旁边的一间偏房,孟神机屏退了左右的随从,回身掩上房门。吴晗本以为是因为有什么重要的机密必须两个人单独谈,不曾料想,孟神机一伸手抓住他的双手,然后扑腾一声双膝跪在地上。
“啊!孟公,你这是……赶紧起来,万一被人看见,成什么样子?”
从某种意义上讲,漫长的历史和辉煌的过去是个包袱,此外也不失为一笔无形的财富。究竟是前进的牵累,抑或是未来发展的坚固基石,其实不在于悠久的历史本身如何,而在于后人如何去看待它。
托老祖宗们的福,华夏人非常注重礼仪制度,对于生活中的许多事情都讲求发乎情,止乎礼。总而言之,举手投足都要符合一定之规,在这里可不单单是指男女之间那点小暧昧。成长在华夏文化背景下,华夏人养成了很多习惯,所谓的男儿膝下有黄金,绝对不是像东瀛人那样,整天没事就瞎学,学了还学得不到家,愣是把下跪弄得跟握手一样不值钱,动不动就给人下跪。对于东瀛人来说,他们只学了华夏的礼,却唯独没有学到相应的节。换言之,东瀛人的礼数都是作给别人看的,自个心里根本没当把礼数回事,口不应心说的就是这种人。
近代西风东渐以来,华夏人受到西方文明的影响,跪拜这种最隆重的礼节也退出了一般人熟悉的日常生活,差不多演变成了给死人享用的专利技术。
只有两个人进入密室商谈之际,孟神机在吴晗面前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下跪,饶是吴晗这些年历练得老成干练,他也被孟神机这个举动弄得慌了手脚。见状,吴晗急忙上前搀扶他起身,无论本身的心意如何,孟神机的力气毕竟比不过吴晗来得大,努力挣扎了一下,终究还是被吴晗一把拉了起来。
起身之后,孟神机情绪仍然很激动,他声音颤抖着说道:
“请你不要误会,今天我不是为自己下跪求你的。现在不为别的,我手下这些弟兄,跟着孟某人的时日不短,如果这次我能挺过去,当然什么都不必说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恳请吴伯收留这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拜托您了。”
闻听此言,吴晗忽然有一种脊背冒凉风的错觉,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老话说得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目下,跟怪兽的决战尚未正式展开,身为主将的孟神机就已经开始急着安排自己的后事,不管怎么看,这也不像什么好兆头啊!
眯着眼睛思索了片刻,吴晗接口说道:
“孟老兄,你何必说这种泄气话,没打就光想着输呢?我看黄龙府的城防也搞得不错,怪兽不继续增加的话,坚守到开春应该不成问题。我这次运来的武器也是目前威力最大的类型,而且还有一件秘密武器要投入战场给你一个惊喜,要是这些你还觉得不满意,那我就只能想办法造几颗核弹出来了。”
本来孟神机是一脸的苦笑,不过当听到吴晗提及核弹的名头,他忽然来了一些精神,说道:
“……真能造出核弹吗?”
其实制造核弹的事情,吴晗只是嘴上那么一说,痛快痛快而已。劫后余生的幸存者们普遍对核武器那大杀器敬而远之,即使吴晗千真万确是不害怕,单凭他这个连重水反应堆和石墨反应堆的主要区别在哪里都说不上来的半文盲,又能折腾起多大浪头?
眼见得吹起的牛皮就要被人戳穿了,吴晗尴尬地一笑,言辞闪烁地说道:
“唉,那玩艺残留辐射太厉害,真造出来我也不敢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