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长根领了奚落,自讨沒趣地出去了,他讲不过胡爱英。
马小乐喝了粥,感觉好多了,下床便要到果园里,胡爱英说天这么冷,就在村里住一宿得了,可马小乐觉得不得劲,还是坚持走了。
到了果园,马小乐盘算起事情來,觉着这大棚蔬菜好是好,但沒啥技术含量,要是全村都搞起來,那他也就沒啥优势了,虽然金柱也告诉过他,说要是村里有人也学着搞大棚菜,到时去县里卖菜时,他会找人闹事,让他们卖不成,都烂在棚子里,可马小乐觉得这事有点过了,而且都是一个村的,下手不能太狠。
马小乐琢磨着,得赶紧换换花样,要不就显不出头來了。
让马小乐意外的是,花样还沒想出來,蔬菜棚就像春天的小草一样,见地就张开了,好家伙,就连各家各户的院子里,都翻了土建起建议的温室大棚。
马小乐不禁感叹起來,乡亲们的干劲实在太足了,不说别的,就单说翻那院子里的地面,冬天里冻得那么结实,可乡亲们硬是一镐头一镐头地刨了出來。
唉,马小乐觉着很恼火,这都是啥事啊,干嘛这么多人都跟他学呢,要学也成,起码得等他这个创始人发点小财啥的再开始啊,他这也还刚起步呢,不过恼火归恼火,面上还得装出高兴的样子,做人不能太那个了,否则村里人沒个好评价。
但总來说还是不痛快,马小乐心里真的是不痛快,这种不痛快一直持续到开春。
布谷鸟的叫声像春雷一样炸开,村南渠道坝子上背阴的地方最后一小块积雪也化开了,田野里的泥土已经松动,踩上去软软酥酥,像是搓着姑娘的大腿。
不过春天的气息带來的并不全是好事,它所导致的一个事件如同重磅炸弹一样,把小南庄村震惊了。
赖顺贵被抓了,派出所的大盖帽从理发店姑娘热乎乎的被窝里把他提溜了出來,带上手铐拉进了警车,原來春天一到,阳气上升,赖顺贵那颗曾被理发店小姐触摸过的心也开始复苏起來,在忍无可忍之时,他揣上五十块钱,偷偷去了乡里,但是他就沒想到,理发店不是个安全的地方,最终是不出意外地被大盖帽给堵住门了,结果是比较严重的,罚款一百五十元,还要拘留半个月,但是,更严重的后果还在后头,赖顺贵因此被免了村长职务,还差点被开除党籍,好在范宝发他们去送礼求情,轻了一点,留党察看。
这件事给小南庄村带來了几个之最:张秀花最伤心,她好强了一辈子,沒想到这事将她一下子打到了谷底,天天在家抹眼泪;赵如意最害怕,他是罪魁祸首,要不是当初他带赖顺贵去理发店找姑娘,很可能就沒这事了;女人被赖顺贵睡过的村民最高兴,心想这下你赖顺贵可是有报应了,睡女人睡得村长都沒了,看你还威风啥;最有想法的要属马小乐了,说实话,他对赖顺贵的不幸遭遇很同情,可是同情归同情,现实最重要,他一下就想到了小南庄村的村长,该有谁來当。
几个之最带來了几个结果:张秀花决定离开小南庄村这个伤心之地,到县城投奔他哥哥,名义上是去照顾孩子,因为她家孩子在县城上学,一直寄居在她哥哥家;赵如意如惊弓之鸟,就怕赖顺贵把他给扯上,所以把柳淑英和小康带到学校里去了,他说关键时期要和外界保持距离;那些女人被赖顺贵睡的村民,个个欢声笑语,觉着老天有眼,终于让他们出了口恶恶的鸟气;马小乐的腿跑得欢快了,村民们还种不种大棚菜他不关心了,沒事就往范宝发家里跑,套近乎,探听村长的人选。
范宝发知道马小乐的意思,他也想让马小乐当村长,就因为马小乐的功劳,他还得了乡“十佳村支书”称号,不过他沒答应下來,因为想当村长的还有好几个人呢,副村长丁建设、民兵队长高得胜,就连会计刘长喜也还想这个沒事呢,他们平时对他也都不错,让谁当让谁不当的,容易得罪人,再者说,乡里对这事也不是袖手旁观的,首先要听听乡里的意见。
乡里的意见很快就以文件的形式下來了,说反正很快就要召开人代会了,之前村里肯定要定下村长人选,不过现在村里也不能沒有村长,所以由村里推荐几名合适人员,经乡政府批准后就能以代村长的名义主持工作了。
范宝发也不含糊,召开一个村干部大会,把乡里的文件精神传达下來,说既然这样,那就毛遂自荐,谁想当村长的就报上名來,并简单说明一下自己的情况,弄个简历,比如年龄、知识能力、工作业绩以及特长等,都写在纸上,然后一起送到乡里,看哪个能获得批准。
听到这个消息,马小乐并不是很轻松,因为他觉得沒有多少优势,自己初中还沒毕业呢,就算是初中毕业吧,可比起高得胜和刘长喜他们就不行了,他们都是高中生,副村长丁建设就不用说了,他才小学毕业,可人家有经验,都多少年的副村长了。
想來想去,马小乐绞尽脑汁,花了大半夜时间,工工整整地把自己的简历写好,主要写了他到村部以后的事,特别是当了队长以后搞大棚蔬菜的事。
马小乐觉得,单是从能力上说,他还是很有优势的,唯一担心的就是初中毕业,范宝发每人都给了张表格,其中就有一项要填学历,这一项,他最后才落笔,犹犹豫豫地写下了初中两个字,因为村里都知道他的底细,不能造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