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冰天雪地,屋里头却是暖意融融,黎言裳只穿了绣红底子的夹袄,斜身靠在床边,手上拿着本书,懒懒的看着。
“世子妃。”大金站在门口轻声道,经过这几日宝瓶的谆谆教导,她已经记住了王府最基本的规矩礼仪。
“进来吧。”黎言裳将书放在床头上,目光望向门口。
大金缓步走进来,走至房中央,屈膝行礼,“世子妃,外头送来消息,鱼已经上钩了,请您放心。”
黎言裳缓缓的点了点头,“很好,按照计划行事吧。”
“是,世子妃。”大金转身要出门,似是又想起什么事来,遂转过身又道,“世子妃,奴婢今日去厨房时,发现有个小丫鬟鬼鬼祟祟的,奴婢躲在暗处观察她,发现她往一个碗里洒了些粉末,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黎言裳暗惊,“你可知那丫鬟叫什么名字?”
大金摇摇头,她初来乍到,王府的主子还没认全,更别说丫鬟婆子了。
黎言裳忙吩咐,“你再去厨房,若看见那丫鬟,便跟着她,看她去了哪个院子里,另外让宝瓶去认一认,还有,看看那丫鬟是在谁的碗里下的药。”
大金应声出门,当即便去了厨房,她屏住呼吸藏在暗处,等了一整天,却并未再见那个丫鬟,只好返回霓裳院回禀。
黎言裳亦觉得奇怪,嘱咐宝瓶暗暗观察厨房里的人,又让江妈妈多去府里婆子们那里走动走动。
宇文晔果然去山上探望了太子,回来后,心情似乎稍显沉重。
黎言裳亲自端了茶过来,递在他手上,“太子怎么样?还好吗?”
宇文晔叹口气,“出了这样的事,又被皇上赶到山上去,哪里还能有好?皇上虽未明说要废太子,但在太子看来,已是早晚的事,太子沮丧的很,日日闷在屋里头醉酒。”
黎言裳皱皱眉头,略一沉吟,低声道,“皇上盛怒之下将太子送往山上修行,对太子来说并不一定是坏事。如今太子与梁王已形成对峙之势,两派的人在私底下更是斗的你死我活,皇上并非糊涂人,恐怕早就看在眼里了,太子暂时避开是非,对他来说也许是好事。”
宇文晔缓缓点头,他亦是这么想,但太子却不是这么认为,太子一心认为皇上偏袒梁王,此举便是要把机会留给梁王的。
黎言裳眼珠一转,看看宇文晔,到嘴的话又被她咽了回去。
宇文晔见她欲言又止,遂道,“有什么不能说的?”
黎言裳撇撇嘴,道,“对皇上大不敬的话也能说么?”
宇文晔似乎并不奇怪,斜眼看着她,揶揄道,“你说的大不敬的话还少么?这会子又来装矜持了。”
黎言裳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你这么说,那我更不能说了,说的我好像多么豪放似的,人家明明就是矜持女好不好?”
宇文晔见她心情颇好,抿了抿嘴角,微眯着眼打趣,“人家矜持跟你有什么关系?”
黎言裳气鼓鼓的转头,假意生气,“跟我没有关系,跟世子爷自是有关系的,世子爷看看哪家的姑娘矜持,接到身边来伺候着吧。”
宇文晔嬉笑着长臂一挥,揽住她的肩膀就把她拽到怀里,在她耳边轻轻吐口气,“本世子爷不喜欢矜持的,就喜欢豪放的,如你这般,正好。”
黎言裳抬手拍打在他手上,嗔怒道,“你这话要是传出去,全京城的小姐们都要哭成泪人儿了。”
她收起面上喜色,一本正经起来,“话说回来,依我看,皇上才是最老奸巨猾的。”
果然是大不敬的话,宇文晔挑挑眉,等她继续说下去。
“自古九龙夺嫡血流成河比比皆是,这一点皇上比任何人都清楚,但凡能坐上皇位的,脚底下都踩着无数人的头颅。而龙椅只有一把,成者王败者寇,只有成功者才有资格登上龙椅,才有能力治理天下。”黎言裳面上浮出一层萧肃,清冷无比,“太子与梁王亦是如此,谁才是哪个最有能力的?谁才更有资格治理天下,并且能把天下治理的很好呢?如今的争夺便是最大的考验。”
宇文晔的心动了动,讶异的看着黎言裳,从没想到她对朝堂之事看的竟是这样透彻,他浓眉微挑,“接着说。”
黎言裳却摊摊手,“没了,就这些。”
宇文晔冷眸微转,“如此说,皇上虽知两党之争,却并不加以干涉,反而看着他们你争我夺,就是要看看哪个才是最适合继承皇位之人。”